池允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小允,你下来一下,你张叔叔来了,不归也过来了,你帮我打下下手,调制几杯茶。”一楼母亲的呼唤声如一道圣旨般,将池允生生召到了一楼厨房。
透过厨房里萦绕的炊烟,池允看到了母亲正在准备午饭的忙禄身影。打开手机一看,原来已经10点40分了。
只见她刚刚把锅盖盖好,就迅速转身开始仔细的择菜、清洗,然后放到案板上,咚咚咚几声,那些菜就变成了小段段。
“愣着干嘛呢,快点去调制茶水,端给你张叔叔他们呀。他们在客厅。”母亲看着发呆的池允,有些气恼。
“好,我马上弄。”池允一面说着一面已从一旁的消毒柜里端出了盛放着茶壶、茶盏、茶匙、茶则的茶垫,将其安放在厨房内的小圆桌上,然后将“铁观音”茶叶一片片掷入茶壶中。又瞧着桌上正烧着水的电水壶,便知是母亲预备泡茶之水,于是将那热水缓缓倒入茶壶中,合上壶盖。
约三四分钟后,池允用茶则将茶叶从茶壶中适量舀出,然后并着茶水一同倒入茶盏中。最后再用茶匙将由于冲泡而膨胀于壶内的茶叶,再用清水洗一下,便算大功告成了。
池允端着盛着三盏茶水的茶垫,入了客厅,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
“叔叔请喝茶。”
池允奉了一杯香茶给张叔叔。
但见张叔叔他个儿中等,瘦瘦的,浓浓的眉毛下嵌着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高高的鼻梁下是一只能言善辩的嘴,看起来十分精神。
“允儿呀,听你爸说你在盛天集团业绩着著,真是有出息呀。”张叔叔接过茶,品了一口,说道。
又说道:“你要是中意我女儿,就娶了她吧。”
“我与你爸交情深厚,若是你们……岂不是亲上加亲了。”
听了他这话,池允完全就不敢正眼瞧他,也不作声。
池允见着这尴尬局面,忙出山解决问题。“允儿、不归,他们都还小,再说现在不比我们那时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做长辈的,就让他们自已抉择吧。毕竟两个人是否有缘,得看他们自个的造化。”
“你说是吧,老哥。”池海呷了一口茶,道。
张叔叔看着池允与不归,举杯良久,方道:“老弟说的在理。得看他们自个。”
池允知道,他爸虽然说听他的,实际上根本不听。今天就是特意为他物色未婚妻,定姻亲的。
张叔叔这么多年没回来,这次却带着女儿不归回来,还让他和不归碰面,显然是让他们早日成婚生儿育女。
池允不敢看不归,一眼都不敢,从进这房里,她一眼都没瞧过不归。他怕自已爱上不归,那语嫣算什么。
但又能怎么办呢,就算再不情愿,池允也只能服从了。
不过他想好了,等下端茶给不归时溅她一身,就能坏了这桩姻缘了。
可当池允正要坏事时,他居然发现,不归竟是他日思夜想的语嫣。
他凝望着她,语嫣才看清了池允的脸。她又惊又喜,念念不舍的少年郎竟就在眼前。
她还记得那年军训,她与池允
第一次见面,池允甩了个把戏,回教室思过,其实是躲太阳。
那是她与他的初见,自此之后,她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那个时候,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渐消的背影。她想大概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他了。
……
池允又何尝不是?他早已视她为自已的唯一。
大学他学的是金融,毕业没多久就进入盛天集团,成为一名都市白领。
他用繁琐的工作暂时忘掉她,可每日回到家,他却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牵挂。
夜悄然来临,窗外弦月如钩,几许繁星陪伴闪烁着冷月。淡淡清风拂过,卷起席席往事。
池允倚着二楼阳台的栏杆,远眺着。
繁华街道上昏暗的灯光,映照着我憔悴的脸颊。
那灯光下,仿佛有着语嫣漫步人生路的惊鸿一瞥,好似有一个美丽的背影眨眼的一瞬间浮华了世间。
池允伸手抚摸那灯光,却是幻影无法挽留,伊人已去,犹如那一段逝去的记忆无法挽回。
他不由得唱起了《如懿传》片尾曲《梅香如故》。
“落花醉了梅苑,恍若人生是初见。青丝染了霜烟,携手共赴尘世万千。心事褪了红颜,眼前相思已凌乱。泪光藏了誓言,相约一生何曾改变。花开盛艳花易残,谁在拨琴弦啊。情到深处人易散,独自唱离歌啊。……茫茫岁月分不清,何处是归期。恨不知心底的在意,月光如水浣尽了浮华的旧事。惟愿留一笔相依,漫漫长夜舍不下华发追青丝。不敢看你悄然远离,若有来世盼你我结寻常布衣,相约不离不弃。”
他凝望着那终是破缺的弦月,喟然长叹:“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挣扎释然,几番缱绻,几番辗转,几番悲欢,又几番离合。
镌刻在灵魂深处的痛处,是否又是他们二人离去时的青烟,欲想抓住,欲要散去,消失在岁月的尽头。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我们都在时光里跌跌撞撞地成长,然后一点点离开最初的模样。然而我们仍保留着着最初的那一丝美好,那满天星辰下的世间万物,那湖边暖风里的柳絮飘然。
池允睁大双眼,细细打量着语嫣,看她是胖了,还是瘦了。
语嫣看着池允望着她,羞涩地低下了头。
池海与张叔叔坏笑着。
池允立即瞧着桌子上的一碟子水果,佯装自已什么都没做。
池允坐着陪客,吃起了苹果。
语嫣笑了,那是她很少有的肆意的笑容,那一刻,美好得让人想哭。
旁人总说语嫣像个小太阳,给所有人一束明媚的阳光。池允却从不这样觉得。语嫣她柔美恬静,聪明机智,举止优雅,但池允觉得所有的完美、所有的体贴、所有的聪慧,那都不是真正的她,她的日子过得比谁都艰难。
而这一刻,她发觉她父亲物色的女婿是他时,她终于笑了,明媚得让人心疼,让人想哭。
她是兼有秀丽大气与柔顺温婉的姑娘,她就像是一条涓涓的溪流流过每个人的心中,呵护着她所爱的人,却深埋着内心不可言话的伤痛。
池允笑哭了,他觉得他是这世界上最幸运的男子。
他从未想过,也想不到他母亲口中聪明乖巧而又极有智慧的不归就是她心爱的语嫣。
池允吃着苹果,盯着语嫣看,发了痴狂似的。
见张叔叔一直看着他,池允有些不好意思。
便说:“叔叔你慢慢品尝,我先去厨房帮忙了。”
张叔叔回道:“真是个好孩子,去吧。”
池允回了一笑。
他端着空空如也的茶垫,小跑到厨房,放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