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暗藏着致命能量的闪光在被时月躲开之后便悄然消失,这之后,发起攻击的主人也已经来到时月的面前。绝对的圣洁气息,甚至可能已经拥有不弱于神灵的力量。
她,瑞吉尔,主世界最初的圣精灵,同时也是隐秘之境的创造者。按照主系统的安排,她本应该是最初为宿主解封的存在,然而现在她却摆脱了这一宿命,甚至对现在的时月发起了攻击而没有遭到世界意志的排除。
系统能感觉得到,那双瞳孔里面成十字状的金色眼眸,正在紧紧地盯着自己。
『她,能看到我?』已经完全取回自己力量的系统,现在正处于幽灵状态,除了时月以外本不该会有其他存在能发现她。而现在很明显,那双眼睛正看向她所在的位置。
『原来变化,就出在她的身上么。包括这个奇怪的地方,也是由她创造的么。』系统看着眼前的瑞吉尔,大概猜测出了这种结论。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这样躲躲藏藏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倒不如直接对这个或许已经知道些什么的存在说明问题。这样看来,似乎也没有什么战斗的必要。
“要谈一谈么。”系统对着瑞吉尔说道。
听到了来自系统的声音,瑞吉尔眉头微蹙,问道:“和你,有什么好谈的呢。倒不如,对这一切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怎么样。”
“你应该也不想让这个你用心血创造出来的地方就这么被毁掉吧。”
这句话似乎正戳中了瑞吉尔的要害,一股庞大的压力精确地施加在了时月和系统的身上,同时,冰冷的话语从瑞吉尔口中传出:“你最好,收起你的想法。”
“这个次级世界似乎还很脆弱吧,只是稍微动用一下空间魔法就差点撕碎这个世界。反正也是不该存在的世界,毁掉应该也没什么关系。”似乎根本没有在意瑞吉尔的话,系统仍在说着,“如果你不在意,请继续。或者说,来谈一谈。”
虽然瑞吉尔并不打算就这么简单地相信系统,但在这种情况下,她不得不相信一个事实,这个面无表情的蓝发少女完全有能力摧毁她现在拥有的一切。
“想清楚了么。”系统的话语再次传到瑞吉尔的耳中。
她微闭双眼,随后说道:“换个地方。”
“外面。”
瑞吉尔轻点了下头。她知道这个外面究竟指的是哪里。
“那就走吧。”系统说着,同时指尖在空气中一划。空间中,一道裂缝缓缓张开,但很快便闭合。
系统将视线再次转移到瑞吉尔身上,不过她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请不要随便就在我的世界里用这种方法,”瑞吉尔说着,然后走到塞克尔身边,同时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我有些事情要处理,记得要照顾好琳娜哟。”
在瑞吉尔和系统对话的这段时间里,在塞克尔眼里就是她一直在盯着时月旁边的位置,保持着沉默的状态,时月也一样沉默着,但很明显他看到了一切。塞克尔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瑞吉尔刚刚的话语却让他有些担心。
“没关系的吧。”塞克尔的手伸向她的脸颊。对他来说,这是目前为止所能做到的全部。瑞吉尔向前俯身,对塞克尔轻轻地一吻,说:“没关系。”
再看向系统,她问道:“他,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对么。”很明显,她并不确定这个满脸写着“乖巧”的时月会不会对她的塞克尔和琳娜有什么威胁。
“不会。”
瑞吉尔从系统口中得到了肯定的回应。
仿佛松了口气一般,原本微蹙的眉头舒缓下来,再看向躺在床上安睡的琳娜,她微微勾起嘴角。
『真是个会惹麻烦的小家伙。』瑞吉尔心里虽是这么想着,但她很清楚这是她早晚要面对的事情。某种命运的安排下,琳娜与这个外来者相遇,协助他离开了可能夺走他性命的鬼森。只是,她并不明白,在隐藏了琳娜的圣精灵能力,同时又拖住了另外两个圣精灵的前提下,时月又是如何又解封了能力的。这些问题,或许只有在之后与系统的交谈之后才能明白。
『那么现在,就要面对她了。』
瑞吉尔无形中构建起了与这个次级世界意志交流的通道,表明要打开一道去往虚空的大门。很快,世界意志便给出回应,一扇只有她和系统才能看到的大门凭空出现。
“走吧。”瑞吉尔说道。
系统并不担心会有什么别的情况,于是先一步走进门内。瑞吉尔跟在后面,又看了一眼塞克尔和琳娜之后便直接消失不见。留在这里的时月没有什么动作,因为他知道,这并不是属于他要做的事。而塞克尔,状态仿佛还停留在瑞吉尔消失的前一刻,眼睛出神地盯着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
虚空,世界的载体,于混沌中诞生。至于混沌又从何而来,谁也不知道。虚空是不允许普通的生灵单独存在的,因为几乎所有生灵,包括神在内,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基于孕育他的世界,没了世界的保护,他什么都不是。当他不自量力地来到虚空时,他就成了虚空的养分。能在虚空中停留的,只有创世神级别的神灵或者是与虚空一同诞生的混沌时代的存在。
虚空中存在无数的世界,有庞大且存在亿万年的主世界,也有渺小的新生主世界,还有那些微不足道的次级世界。所以即使每一个世界都有属于他的创世神,每个创世神也都有强弱之分,强大的创世神可以轻易毁掉所有比他弱的世界。但或许能成为创世神的存在都明白生命的奇迹,所以一直以来,没有过任何创世神彻底毁掉其他世界。有的只是吞并,或者合作。虚空在不断扩张着,世界也在不断增加着。未来会怎么样,现在的他们谁都不知道,即便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们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现在,瑞吉尔和系统就这样停留在虚空中。
“你也是某一个主世界的创世神么,为什么要干涉那个原本属于我们的世界,为什么要让他陷入轮回,为什么选上了那个世界,同为主世界的创世神的你只是为了那些外来者就要这样做?还是说,你还有着别的打算?甚至不止这个世界,你还干涉了其他的世界么?”
疑惑、愤怒还有一丝悲痛。尽管瑞吉尔已经尽力克制,但说着说着,她几乎无法抑制住这些压制了千年之久的情感。
而听到这些的系统,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似乎是在等着瑞吉尔继续说下去。
然而一段时间的沉默过后,瑞吉尔并没有再说什么。
“就这些么。”
冰冷无情,甚至夹杂了一丝机械的声音,就这么充斥再瑞吉尔的大脑里。
『就这些?她做了些什么,难道她自己不清楚?就这些?』
对一个正常运作的世界按下暂停键,又让他陷入无尽轮回,而始作俑者却对此毫不在意,给她的回应只有“就这些么”?
开……
“开什么玩笑?!”近乎是歇斯底里的一声,瑞吉尔不顾一切地冲向系统,周边泛起的金色的光辉像是要照亮整片虚空一般耀动着。看着这些,系统却只是淡淡地挥动一下手,那些光芒在那一瞬间便彻底消失,瑞吉尔也直接倒飞出去。而看着被自己击飞的瑞吉尔,系统的眼中不知为何又浮现出一丝光泽,一种不忍的情绪涌上心头。她赶在瑞吉尔坠入虚无前将她抱住,为她稳住身形。
“如果发泄够了,就好好听我说吧。”不同于之前冰冷的声音,系统轻轻地对瑞吉尔说道,就像是一个姐姐对待一个失恋的妹妹一般。
……
这个世界,是一个很庞大的主世界。在成为门内世界之前,他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名字——伊甸。这是这个世界的创世神给他的世界所取的。他原本的梦想,是希望这个由他创造的世界可以像那个传说中的伊甸园一样,成为一个绝对理想的世界。但是,可能创世神唯一的作用,就是为生灵创造出一个环境吧。他是一个完美的创造者,但却不是一个合格的管理者。他做不到把这个世界谱写成自己所希望的样子。
他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弱肉强食,但他希望至少这种悲伤可以少一些。
他来自一个有着亿万年历史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没有魔法,没有那么多强大的种族。人类,大概是那个世界里最为强大的种族,他们凭借着弱小的身体完成了无数的不可能。但在他们之间,厮杀却从未停止。那个世界里面留有神话,但却没有真正的神灵。某一次巨大的战争中,他侥幸存活下来,但他所熟知的所有人,都死了。
那一刻,他觉得,好累,又好轻松;好悲伤,又好开心;好愤怒,又好欣慰……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他似乎尝尽了人所能尝到的所有感情。不过最后,他所想说的就只有:“啊,终于结束了。”
然后他不知为何就离开了那个世界,又不知为何,自己创造出了这样一个属于他的世界。他经过数万年的管理之后的这个世界,最后依然无法改变某些事情。
有好的事情,也有糟糕的事情。
最后他发现,他可以改变任何东西,却唯独无法改变人,即便这些人,是由他亲手创造出来的。
然后在某一天,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世界,是那数万年之前,在他还不是这个世界的创世神时所生活过的那个世界。
灯红酒绿,车水马龙。那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景象。经过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是笑着的。没有鲜血,没有哭喊,那些残垣断壁,枯枝败叶,断肢残骸,在这里全都以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形态表现出来。
“想回来看看么。”一个声音在他的梦中突兀地响起。
然后他便从梦中醒来。
已经当了几万年的创世神的他,在这梦醒的那一刻,留下了一滴泪。
他花了几百年的时间,走过了这个世界所有的地方。最后,他给予最弱的人类最后的祝福,然后消失在这个世界。而与此同时,在那个叫鬼森的地方,轮回便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