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寒寒的笼罩着大地,星星很是疲惫的眨着眼睛,六月的夏天本该是稻蛙之季,然而九天仙界的寒霜岭却是异常的冰冷,凭空而起的崇山峻岭被一层层厚厚的积雪覆盖着,终年不化。
冷寒宫,一支还算是传承着远古之志的没落贵族,坐落于寒霜岭的极北方向,因地处偏僻,被这里小范围的修士们公称为:修炼者的不毛之地。就这样,族人们过着与世无争的太平日子。
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单说这一天晚上,老族长口打咳声默默的说了句:日子到了,于是便吩咐人把傻小子罗聪叫了过来。
颠了颠手中那块沉甸甸看似古老而又普通的檀香木木牌,不放心的交到傻小子手里,一脸严肃道:“聪儿,到坟头把祖宗的魂魄请回来,你能办到吗?”
“嘿嘿嘿……”听老头子交给自己这样的美差,傻小子罗聪当时便咧开大嘴笑开了锅。因为他知道,每当任务完成后或多或少的都会受到老祖宗的一些恩赐,要是运气好的话,得到一些上等的功法或是神力也并非不是不可能的事。
擦了擦流出来很长的鼻涕,罗聪扯开他那粗矿的嗓门哇哇的叫唤道:“我说老头子,有你孙儿在,你就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吧!你总说我比正常人缺根筋,今天我就让你们看看我是怎样把老祖宗高高兴兴接回来的。赶紧准备宴宴,杀牛宰羊,摆上肥鸡美酒,我这就去了啊!”郎朗的悬河把房顶梁上的吊灯震的左摇右摆,这还得说他把嗓门压低了,若不是如此的话,估计屋里就没有人能够受的了他这一嗓子,傻小子罗聪天生就有着这样的大嗓门。
老族长翻了翻白眼,看了看左右晃动的灯影,没好气的道:“哼!你让人省过心么?寒霜岭的包子铺哪家没来族里讨过债?今天打段了人家的一条腿,明天又去冒充哪门子英雄好汉说是替人家除霸安良,族里的牛群也让你练拳打死了大半,传出去也不怕外人笑话,没事爪子痒痒和牲口去较劲,你……”老族长说到最后,看见傻小子罗聪挺高大个子吊儿郎当的往那一站,手里把玩着刚擤出来的鼻涕,气就不打一处来,手指着罗聪,咬了咬牙根狠狠的道:“加上你,一共俩祖宗,你就是咱家的活祖宗。”说罢之后冷哼了一声,跺脚走出门外。
“二叔,你看见了么?老头子还是那副怪脾气,一见我不是吹胡子就是瞪眼睛,想好好相处,他老人家连机会都不给。”傻小子罗聪晃了晃自己那大奔了头圆脑袋,对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黑衣壮汉一脸无奈的道。
“好了聪儿!不要气爷爷了,他也就是恨铁不成钢,其实老头子还是很疼爱你的,你看,这么重要的任务他老人家为什么不委派别人而偏偏选中你,他信任你啊!争口气给爷爷看看,给全族人看看,我不是你们眼中的饭桶,二叔相信你!”黑衣壮汉用手实实拍了拍罗聪的肩膀,给他鼓气道。
“倒也是这么回事!看来还真误解咱们老头子了,有机会再给他老人家认个错,趁着天还没黑利索,二叔那我就出发喽。”说话间傻小子罗聪飞一样走出门外,直奔牛圈,傻小子罗聪要骑牛请魂魄。
“傻小子,到那儿嘴可要积德啊!该说些什么,不该说些什么你可都知道?可别动怒了老祖宗。”
“二叔,你就放心吧!老头子天天跟我唠叨这些,耳根子都快磨出茧子来了。”说话间傻小子罗聪脚下不停,一会的功夫就来到了牛栏处。
眼看着傻小子到了这边,牛群当时便乱了套。天界之物本来就比凡间颇通灵性,这群牛也不例外。平日里,傻小子经常拿它们来练拳,三天两头就有同伴被这大个子给打死,因此它们可是恨透了这个该死的人类。
“眸……,眸……”群牛们尾巴朝上,四蹄蹬地,眼睛瞪的通红,一副拼命的架势,冲着傻小子罗聪哞哞的直叫唤。
“来,来,来……,花花太岁来跟哥走一趟。”傻小子疯疯癫癫的来到一头长着七彩斑斓牛犊面前。
这牛犊长的跟其他那些可有点不一样,身披七彩衣,红色的脑袋,蓝色的耳,银色犄角,黑色的腿,花斑豹的衣服,雪白色的肚皮,金色的尾,卷卷毛,一对乌黑色的眼睛锃明刷亮。
见傻小子过来,小牛犊四条小短腿拖着它那出了号的大肚子一蹦多高,嘴一张,露出两排银牙,兴奋的哞哞直叫唤。
傻小子轻抚着“花花太岁”的卷卷毛,喜欢的不得了。平日里,他总拿这群牛当沙袋来练拳,唯独对待花花太岁,他是小心谨慎。洗澡,刷毛,兜风,下料,比照顾自己亲爹还要上心。
人分三六九等,这牛也分三六九等。牛和牛之间也有不一样的,就拿“花花太岁”来说吧,样貌与众不同,另外它还有一个很大的特点,不合群。同被圈在一个牛栏下,“花花太岁”却是独来独往,自己占领一小块的地盘,不让其他的牛靠近,有试图敢向它挑衅的,也大都被它折服了,结实的银犄角,顶一下就是一个血洞。
“花花太岁”性格天生怪异,但在傻小子罗聪面前却是异常的乖巧,两个怪癖的家伙相处在一起也是相当的融洽。正应了那句话:武大郎玩夜猫子——啥样人找啥样的鸟。
解开牛绳,傻小子罗聪跨上“花花太岁”,双腿一较力,也不废话,直奔墓地。
小牛犊颇通人性,只见“花花太岁”迈出前腿,后蹄朝地面用力一蹬,奔腾间四条小短腿嗖嗖的挂着风声,一溜烟的功夫就消失在广寒宫的视野当中。
“老爷,您真就放心让傻小子罗聪一个人出去吗,会不会惹出事端?”老族长身边的一个仆人望着远去的身影,回想起这些年他惹出来的事端,轻声向老族长询问道。
老族长无奈的摇了摇头,微微叹息道:“唉……,就让他去吧!老祖宗本就不喜欢人多去打扰他的清静之地。去年惠儿托梦给我,说他唯一的心愿就是想让聪儿能像正常人一样独立生活,惠儿他去的早,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我一生的痛苦,我想……”老族长顿了顿继续说道:“祖宗真要是在天有灵的话,也一定会替惠儿完成他的心愿的。”
一连赶了几个时辰的路,这一会傻小子罗聪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永安宁”,也就是老祖宗的埋葬地点。
看看了钟表,离子时还远,傻小子罗聪干脆找了一块大青石头坐了下来。他从怀里拿出白天在集市上“买”回来的大饼卷牛肉,又从地面上抓起一把还没有完全融化的积雪放在上面当作佐料,大口的吃了起来,看来这一路的奔波也真是把他给饿的够呛。
饭罢过后,傻小子罗聪又从地面上抓起一大把干净的积雪塞在嘴里,清凉的雪水滋润着喉咙,那种舒服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的赞口不绝道:“天上下雪白如纸,吃到嘴里化成水。老天你竟费那二遍事,下雪不如竟下雨。”
“傻子吃饼白如纸,吃到肚里变成屎。傻子你竟费那二遍事,吃饼不如竟吃屎。嘿嘿嘿……,傻小子你看我这诗比起你那首咋样?”说话间坟头的树枝上跳下来一位干瘪的瘦老头,一阵风一样,晃晃悠悠的就飘到了他的眼前。
“什么玩意,大半夜的你说你吓不吓人?”
这老头长的,宽脑门子,尖下壳,薄嘴片,秃头顶上立着几根老黑毛,花白的胡须飘洒至前胸前,破布的青衫垂挂在脚面,小个往那一站比三块豆腐摞在一起也高不了多少。
看罢多时,傻小子把大鼻涕一甩,哈哈的笑了起来,“我说你咋长这模样?都没我养的夜猫子好看。”
小老头被傻小子罗聪这一句话气的顿时脸色发青,一对小薄嘴片上下微微一动,尖锐嗓音如同蝙蝠吟唱般振的空气都有些发颤,“呆着……,你个小兔崽子,见到你家老祖宗也不知道跪下磕头,看我不踢死你。”说话间,小老头迈步上前,飞起一脚就踹在了傻小子的屁股上。
就这么一下,傻小子罗聪大体格当时便被踢翻在地,脸朝下,摔了个狗啃屎。
“哞,哞……”“花花太岁”四蹄乱蹬,两眼发红直勾勾的瞪着小老头,却不敢向前迈动一步。
“兄弟,快趴下给老祖宗见礼!”傻小子罗聪一轱辘身儿从地上爬起来,对小牛犊“花花太岁”下达了一个直接的命令。
“花花太岁”见主人一个劲儿的向下按耐自己的小脑袋,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干脆就趴在地上摆了个作揖的姿势,哞哞的直叫唤。
傻小子罗聪脸一红,憨厚一笑“嘿嘿嘿……,老祖宗在上,我兄弟俩给老祖宗磕头了。”
刚要磕,正在这时,从他的身后无声息的又走出来个人,一拍傻小子肩膀,嘿嘿坏笑道:“磕错了,你祖宗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