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江洛醒来之后,席枫才知道在他缺失的这段日子里,他们兄妹二人过的事什么样非人的日子。
一波又一波的追杀,亲眼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暗卫死在了他的脚边。没有食物、没有衣服、没有人可以说一句安慰的话,甚至,抱在怀里刚刚出生的妹妹也没有哭过一句,若不是他能感受到妹妹鼻腔下微热的气息,他几乎都要以为,这么多天,他护着的就是妹妹冰冷的尸体。
天地渺茫,一切仿佛到了生命的尽头,在最后一个暗卫倒下时,席江洛和席江浅被安置在了一处河边的树梢中,暗卫最后的一句话就是:“属下已经在暗处留了记号,请小主不要乱走。”
之后,倾盆大雨,河道涨水,小小的席江浅就被洪水冲走了。
对此,席枫也不能怪席江洛。若是,席江洛没有放手,只怕,两个孩子他都会失去!
席江洛带着张太医匆匆而来时,江永也把刚刚他们吃过的食物都留了下来。
张太医历代都是宸王府的专属太医,只受命于历代的宸王一人,因此,他在看到已经回了京都而且毫发无伤的席枫之后,暗自的松了一口气之后,就开始为浅浅诊治。
“浅浅???????”
“嘘??????”席枫拉住了江雪,小声道:“先听太医怎么说?”
张太医先是戳戳浅浅脸上的小红疹,再是捏开了浅浅的口腔,最后才切上了浅浅的脉搏,虚着眼睛好一会儿才说道:“请王爷王妃放心,小郡主只是吃坏了东西,并无大碍。”
“可是,我们吃的都是一样的,为什么就只有妹妹出了事而我们却是安然无恙?”席江洛明显的不太相信,宸王府的处境,他也是知道,已经十岁的他,席枫也常常让他独自处理王府的事,所以,现在的他真的是把心思都想到了府外的人的身上。
“小郡主虽然没有大碍,但是也必须立马去抓药喝了下去,不然也容易出问题的,我就先开一个方子。”张太医说道;“至于具体的情况,等我开了方子在说。”
张太医是什么性子,席枫也了解。定是浅浅现在十分的需要解药,不然依张太医的性子只会把所有的情况都吩咐完了之后,才会想起抓药的事情。
江永快速的从书房就带来了笔墨纸,在桌上铺好之后,张太医就开始写药房。一会儿一张药方就横列其上,洋洋洒洒的飘逸字迹,让江永的眼睛为之一亮。好书法!若是张太医不做太医而改行的话,一定又是一代文豪!
“药材用温水炮制半刻钟,在用大火炖半个时辰就可以了。”张太医把药方递给了席枫。
席枫接过,瞄了一眼药材就交给了守在一边的下人。等这间房子中的外人都出去完了之后,张太医才说道:“小郡主并不是中毒,而是食物过敏。”
“过敏?”江雪第一次听到这新颖的词汇,也是比较新奇,虽然不明白过敏到底所谓何事,但是也大致猜到定是吃的食物相生相克的问题。
医点点头,继续说道:“历代宸王的病例,我们张家都有记载,只是到了王爷身上并没有出现而体现在小郡主身上罢了。开国首代及几前几代宸王都不能吃鱼虾类的食物,一吃就会腹泻呕吐,身上出现红疹。我在写一张食物疗法,请王妃以后要照顾好膳食的问题。”
宸王府的食物禁忌都不会传开,所以现在也没有人想到要在这方面做手脚,若是让有心人知道了,宸王府的一大缺点就会暴露在是世人的眼前。
难怪!席枫点头。
他就记得幼时就没有见过餐桌上出现过鱼虾类食物,而他也不怎么喜欢吃鱼虾。
“张太医,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太医成全。”江雪站了起来,看了浅浅一眼,说道:“我想跟张太医学一些基础的药理知识,日后好方便照顾大家。”
“我??????”张太医求证似得的看着席枫。
席枫浅浅一笑,轻轻握住了江雪的手,说道:“如此,以后就有劳张太医了。”
他并不是迂腐之人,技多压身的道理他从小就知道。以前他就想过让雪儿多学一些东西,只是,他被政务缠身,在加上雪儿一直在为浅浅的事愧疚,这事,便也这么耽搁下去了。现在顺水推舟也做得格外顺手。
张太医站着的身子险些跌倒,对着席枫翻了一个白眼。不是说好只做你们家的太医三年吗?眼看着三年时间就要到期了,他还收一个徒弟?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着!
江雪并不知晓席枫和张太医的互动,只是看到张太医虚晃的身子,担忧的问道:“张太医这是怎么了?我们府上需要请太医的次数并不多,张太医以后还是多休息休息,不要太劳累了。”
“娘亲,张太医是太兴奋了。”席江洛坐在一边冷冷的插了那么一句。
“姑姑,要学医就要好好的学,可不能辜负您当年大牧第一才女的称号。”江永也揶揄道。
被一家三口调侃,张太医匆匆忙忙就起身告别。在张太医刚刚踏出门槛时,就听到里面席江洛的大笑声。“这个张太医也忒好玩了,哈哈??????”
给浅浅喂了药后,席江洛和江永便被赶回了自己的院子,而江雪和席枫便在浅浅的床前搭了一张软榻,今夜,就这么将就着。
最后一次确认了浅浅还在熟睡,脸上的红疹已经消失了之后,江雪才走向了一边的软榻,而席枫也是含笑的看着她。
“雪儿,好想你。”席枫不由自主的说道:“在鬼魅之森时,几乎只要一闭眼我就想到了你,那时的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害怕一闭眼,我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在也见不到你和洛儿。”
“什么?”江雪在听到席枫的呢喃之时,心脏剧烈的跳动了几下。“你到了鬼魅之森?你说是浅浅救了你,那,浅浅不是,这些年,她就待在鬼魅之森里面?”
席枫点点头,当初在被追杀时,明明有好多条路可以走的,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走进了鬼魅之森?哪里也不去,偏偏就到了浅浅生活的地方,或许是天性使然,他们体内都拥有同一样血液,彼此吸引。
江雪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紧紧的抱紧了席枫,深深的感觉到了一种后怕。
鬼魅之森,那个闻之丧胆的地方,如今,她此生最重要的几个人居然都在里面生活过。江雪把头埋进了席枫的胸口,才倔强的说道:“枫哥,跟我说说鬼魅之森的事吧,还有浅浅,这么一些年,她到底是如何过来的?”
席枫深知江雪的性子,那是属于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她是绝对不会休息的,所以,席枫便慢慢的开始跟江雪讲当时在鬼魅之森中的一些事趣事,太过真实的事情,席枫既不想在回忆一次,更不想让怀里的娇妻在担忧一次。
到了可以安心的地方,闻着熟悉的、可以让他全心全意放心的地方,没说一会儿。席枫便沉沉睡去。不是他不相陪娇妻聊天,而是,自从离开家后,他几乎没敢睡觉。即使在鬼魅之森,知道身边有不知道比他强大多少倍的狼在保护着他,但是,这里哪里没有令他安心的东西,他几乎都是浅眠。
看着席枫的睡颜,江雪心疼的摸着他消瘦的脸颊,在席枫的唇上印下一吻后,才在席枫身边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也睡了下去。
而睡梦中的浅浅,隐隐的又看到了巍峨的宫殿,只是这次,她只能在远处远远的观望,她无法近身去观看。耳边,更是有着少女甜甜的笑意,还有男子的宠溺之声。
当她想要再近一步时,虚幻的宫殿便如脆弱的水冰一般,轻轻一碰就化作无数细小的碎片,在也不见,剩下的就是一片黑暗,当她想要挣扎之时,喉咙就传来温热的感觉。
“浅浅,你醒了?感觉如何?头还痛不痛?还有没有恶心的感觉?”浅浅一睁开眼就看到江雪柔和的笑容,暖暖的,像三月的春风般,如沐春风。
梦中的场景一晃而过,当浅浅想要回想时,什么也不剩下,只有一片黑暗。
“是不是头还痛?”江雪见浅浅又闭了眼睛,以为浅浅的头还在痛。白皙而纤长的手指就揉上了浅浅头上的穴位。
江雪轻轻的按摩,舒适的感觉传来,浅浅的神志就清明了起来。睁着晶亮的眼睛,问道:“娘亲,昨晚浅浅这里不舒服的感觉就是刚刚娘亲说的胃不舒服吗?还有这里,昨晚的就是头痛吗?”
天真的笑颜,纯真无比的眸子,不谙世事的问题,这让江雪想到了昨天夜里席枫说的,他遇到浅浅时,浅浅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狼孩,甚至连话都听不明白,吃的,也都是狼群从外面带回来的生肉。
“娘亲,你怎么了?”看到了江雪脸上晶莹的泪水,浅浅的心莫名的抽痛一下。
以前还是鬼的时候,她算是见惯了生离死别,人类的泪水她也见过不少,只是,那是不论她看到的情况有多惨,她都是毫无知觉,甚至还是自诩高人的去安慰那些不肯回归阴间的鬼魂。而现在,这陌生的感觉又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