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浸染着铁色的兽纹,三匹黑色的战马拉动一辆巨大的战车在夜色中驶入了诺克萨斯都城。
杜卡奥将军的心情是忐忑的,脸上踩踏出的伤痕还很明显,由于马车的抖动,他不时疼的呲牙咧嘴。
“大人,我叫他们慢点”。泰隆脖子和手臂打着白色的石膏,转头都很艰难。
“没事”,杜卡奥厌烦的闭上眼“让他们加快脚步”。
都城的结构很明显是经过规划设计的,他的形状也在某种程度上反应了诺克萨斯人的特点——对整齐的强迫症,从东大门进入,笔直的铁血大道一路通向政务中心——统领府,旁边对称的小道则切割出整齐的居民区,贸易区,官员府邸等等,一目了然。
“先回回家看一下卡特小姐嘛”泰隆问道。
杜卡奥迟疑一下,推开马车木窗,看着窗外已然深夜,道:“还是先去统领那里吧”。
马车在空荡的大道上疾驰,走过三分之二的长度,道路两旁忽然有了光亮,这里是诺克萨斯贵胄们的府邸,门口长年燃着长灯,守夜人敲着梆子,不时可见一对巡防军,一边防备火情,一边执行宵禁。
府前,杜卡奥将泰隆劝下:“你这副样子,就别去了”。
“是,大人”,泰隆弯下腰,杜卡奥摇摇头,径直走了进去。
府内,斯维因穿着黑色皮毛的睡袍躺坐在自己正对大堂的狮鹫雕椅子上,他看着跪在下面的杜卡奥将军,并没有叫他起来的意思,他的手拨弄着自己的爱宠-一只巨大的黑色渡鸦,心不在焉的说道:“将军,我希望你这一脸伤的把我从床上叫起来,不是为了说点自己被欺负的事情”。
杜卡奥战栗着,但他的神色坚毅:“我很坚信,您会感兴趣的,与当年轰动一时的解脱者塞拉斯有关,与弗雷尔卓德有关,与造神计划也可能有关。
在听到“造神计划”这个词后,斯维因才睁开了眼睛,饶有兴致得看着他。
“说说看”。
“首先,他会用弗雷尔卓德的寒冰法术”。
“哦”!
“然后,他很快的学会了德莱文的技术并杀死了他”。
“德莱文……嗯姆”,斯维因沉吟道:“是大将军德莱厄斯的那个搞娱乐产业的弟弟”。
“最后,他有比肩魔兽的身体,他在斗兽场像一颗炮弹一样扛着泰隆的刀把他撞成了残疾”。
斯维因浮现出不妙的神色,因为泰隆的能力,他是了解的,那个从小被杜卡奥收养的冷血杀手,如果连他都毫无还手之力,那就足够值得重视了。
“而且我怀疑他还有强化技能的能力,或许是得益于他的体制,他所释放的技能总是更加强大”。
斯维因抓着头上的三根发辫,问道:“还有更多信息吗”?
“有”,杜卡奥点点头:“我进行了充分的调查”。
“很好”。
“他叫秦遥,几天前从边城企图偷渡被抓获,那时身上穿着弗雷尔卓德的衣物,而且他在登记时交代自己是弗雷尔卓德人。德莱文把他安排到斗兽场,但他逃掉了,可是比赛当天,他忽然出现,处决了德莱文,伙同他的同党救走了斗兽场内的几个犯人”。
“嗯!然后呢”?
“额”,杜卡奥低下头“没有了”。
“哦”
一个黄金鸟首酒樽猛的砸到杜卡奥头上,一道黑红色的鲜血流了下来。
“你连他们去了哪里都不知道嘛”?
杜卡奥跪在台阶下颤抖着回答道“知道,他们去了巨神峰”。
“哦,为什么”。
“因为当时有一个巨神峰的角斗士衣着非常奇特,边境巡逻的士兵曾经看见他们出了边城走向了恕瑞玛沙漠”。
斯维因眯眼:“怎么会有个巨神峰人?他是什么身份”?
“是……钢铁烈阳军团的一个军团长”。
斯维因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
“是德莱文一个人干的,他有他哥哥什么都敢做,我也是事后查访才了解的”,杜卡奥磕着头,声音中出现了哭腔。
“好!胆大包天,德莱厄斯是不会庇护那种愚蠢行为的,相必那是他弟弟为了巴结某些权贵尽力想出来的花样,你说呢,将军”。
“可我真的不知情啊,统领大人”,杜卡奥的额头已经出现了血印。
“算了”,斯维因摆手道“得罪就得罪吧,反正早晚要打了,但是你,我亲爱的老将军,你要明白,你已经老了,我们的战争需要依仗新的将领,比如德莱厄斯将军,我不希望在听到任何攀咬他的话,你明白吗”。
“明……明白”。
“但你也不要灰心,年龄减弱了你的战力,但增长了你的思绪,外战有德莱厄斯,但内部”,斯维因走下来把他扶起“造神计划还得你来推进,我相信你已经有了追捕那个有趣标本的计划,对吗,将军”。
“是”,杜卡奥忍着酸痛的膝盖,点头答应。
“好,很好”!斯维因冷笑着抬起左手,扭曲的手掌发出猩红的光芒。
“额”?杜卡奥觉得浑身像被千万只蚂蚁撕咬一样难受,黑红色的不规则能量体在他体内疯狂涌动,似乎想把他撕开,飞到那只血红的手掌上。
手掌上的黑色渡鸦淡淡的叫了一声。
“统领大人,我……我还有用,请不要”。杜卡奥的面容扭曲着,他此时恨不得直接死掉。
“不要这样说,将军”。斯维因转过身:“只是许久不见,有些想他,而且我这么对你,是想你时刻记住自己的事业:有我的魂屑存在,你与我同享生命,如果造神计划成功,我们得永生,如果一天不成,你就得准备接受无尽的折磨,明白吗”?他慢慢走上自己的座位。
“明白,我明白”,杜卡奥面无人色,但衰老的眼睛深处翻出毒蛇一样的光芒。
斯维因好像感知到什么,转过身来,杜卡奥赶紧低下了头。
“我觉得你这样满身伤痕去见自己的女儿不太好,我还是帮你一把吧”!斯维因冷笑着掀开斗篷,飞出了密密麻麻的鸦群。
“不……不用了,统领大人”。杜卡奥害怕得后退几步。然而饥饿的乌鸦很快啄食上了那些受伤的血肉,并在伤口吐上红色的发光物质。
“最好的疗伤手段,只是……有些疼罢了”。
杜卡奥惨叫着,然而被鸦群的叫声盖住了。
清脆的鸦鸣回响在夜空里,泰隆抬起头,圆月散发着皎洁的光。他心里忽然想起一句诗来。
他想,确实在某个地方,还有一个人在期盼着他们回来,而且喜欢看着月亮发呆,她想必此刻也是这样一种心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