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小景都在惊羽的指导下用桃木剑练习剑法。两人之间越来越熟悉,也越来越默契。
时光飞逝,转眼就来到了困斗的前一天。
这天,天,很淡。风,很清。景,很美。场面一度,很和谐?
三月的桃花纷纷扬扬地洒下,一片花瓣在空中缓缓下落——
“咻——”木剑破空而出,带起凌厉的风声,花瓣应声而断!然而木剑去势不减,直直往红发少年的胸口袭去!
红发少年稳稳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闪躲的意向,等到木剑近身——
红发少年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微微一动身形,下一秒就消失在了原地!
黑发少年不敢怠慢,下意识在原地顿住,转了个身——
下一秒,背后撞入一个温热的胸膛,脖子上也落下了一个轻轻的手刀,“还是太慢!”
小景气极,转身挥剑向惊羽的脖颈攻去——
惊羽似乎早有预料,仰头躲过这一击,左腿扫向小景下盘——
“砰!”小景吃痛,膝盖一弯,身体向前倾去——
惊羽张开双臂,稳稳地将她抱了个满怀,却脚下一滑,“噗通!”一声,两人双双倒在地上。
惊羽故意直翻白眼:“真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小景气急了,照着他右肩就是狠狠一口!
“喂喂喂你是狗吗??打不过小爷你怎么咬人啊??你讲不讲理?你!嘶——松口啊!!”
一刻钟后,两人打闹累了,便躺在草地上晒太阳。
惊羽的口中衔着一根狗尾巴草,望着天空出神。小景舒舒服服地枕着他的手臂,眯着眼睛感受阳光。
“喂——小矮子!”惊羽率先出声。
小景背过脸去,懒得理他。
“喂——”惊羽将她翻转过来,“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总不能一直叫你小矮子吧。”
小景懒洋洋地想,告诉你也无妨,于是用石头在草地上写出一个“景”字。
“景?没了?”惊羽不解地望向小景。
小景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表示肯定。
“你怕不是个傻子,怎么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惊羽怪异地看了小景一眼,在她杀人的目光中,正了正色道:“小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步惊羽!”
又贱兮兮地将脸凑到小景面前,“独步天下的步,石破天惊的惊,片光零羽的羽,怎么样,小爷是不是特帅?”
于是,小景在地上写字,惊羽在一旁看,两个憨憨开始了“愉快”的交流。
“片光零羽是零星的宝物的意思,你一定是爹娘的宝物。”
“嘁!”步惊羽重新躺下,将狗尾巴草的一端含进嘴里,望着一望无垠的天空,思绪一下飘的很远——
“我不止是爹娘的宝物,我是整个戎狄国天牢里关押着的犯人的宝物。”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从小就被戎狄国标记为奴隶,还视自己为戎狄人?”
“因为我从一出生,就已经在戎狄国的天牢里了。我爹犯了死罪,我娘也受牵连入狱,她进天牢的时候,已经怀了我七个月了。”
“没过多久,我就出生在了天牢里,天牢里第一次迎接新生命的到来,我的到来被视为幸运,犯人们都视我为珍宝。”
“夏天,天气炎热,天牢潮湿,多蚊虫滋生,女犯人们为了保护我不受蚊虫的侵扰,整夜把我抱在怀里,用手臂保护我,她们则忍耐着蚊虫的骚扰;
冬天,天牢地势低,酷寒难耐,男犯人们为了防止我受寒,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拼成一件大袄,披在我的身上,他们则遭受着严寒的折磨。
为了掩护我的存在,逃避守卫的目光,他们常常被毒打甚至因此丧命!但是一下次,他们还是会豁出命保护我!”
步惊羽一动不动地望向天空:“我在戎狄生活了七年,我恨戎狄的掌权者,他们整日醉生梦死,草菅人命!他们根本无法理解最底层人们的生活是怎么样的!我暗暗发誓,如果我能出去!第一件事就是要手刃他们!
天牢里的人是最低贱的死刑犯又怎样?他们待我如母如姊!如父如兄!他们一辈子都是我的家人!我爹娘皆是戎狄人,我家人是戎狄人!那我一辈子都是戎狄人!跟这群势利眼的狗贼无关!”
小景双手抱着膝盖,将下巴放在手臂上听的入神。见他不说了了,就在地上写下:“那后来呢?你怎么来了风国?”
步惊羽忽然深深地看了小景一眼:“无论他们怎么隐藏我,我还是被狱卒发现了,脸上被纹上了永世象征奴隶的标志。”
“不久前,风国的军队攻破了戎狄,他们替我杀了戎狄掌权的那帮狗贼。但是——”
步惊羽的红眸中突然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对于天牢里的刑犯,他们也没有放过!年纪轻一点的,被发配到各国当奴隶,我在风国辗转了近一年,才来到风雨楼。”
“而年纪大一点的!统统坑杀!!!”步惊羽一拳垂在地下,渗出的鲜血瞬间将地面染红——
“我至今忘不了我娘最后看我的眼神。而去年的今天,”步惊羽望向远方,是戎狄的方向,“就是我离开戎狄的那一天……”
小景轻轻地抬手,安慰性地抚摸上他脸上的刺金——
步惊羽猛地坐起来,握住小景的手:“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亲近的人了,你不会像他们一样丢下我的,对吗?”
小景坚定地展开双臂抱住步惊羽,在心底暗暗发誓,我们一辈子都不要分开!
步惊羽将头埋在小景的肩窝处,小景感觉肩头的衣服不一会儿就变的湿哒哒的了。
步惊羽吸了吸鼻子,喉腔带着鼻音,发出重重的小奶音:“对了,你名字只有一个字,我以后就叫你景矮子吧。”
小景:“……”我就不该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