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起床,眼睛都是肿的,尹眉对镜子说句“德性”,只得去冰箱拿冰袋敷眼。国庆第一天,不想出门,在家宅了一天,整理日记。叶九思半夜回来的,第二天一早他们吃了早餐,就开车回湘潭。尹眉轻微的晕车,车上一直听歌闭目养神。
叶九思父母住在大学的教职工小区,进去路上经过苍翠的香樟树道,郁郁葱葱的树叶完全遮住阳光。到家时很早,尹眉提早几分钟发信息给爸妈,他们开门等着。
“爸,妈,我们回来了!”尹眉在门外就叫到,声音听起来像是沾过蜜。小跑进了门,“要不要来个久别后的抱抱,妈?”,她张开双臂拥抱了婆婆。
“爸,妈”叶九思叫道,将提的茶叶放在桌上。
叶九思的爸妈是大学的教授,爸爸叶叶慎思是研究化学,妈妈陈静是文学系。尹眉闲暇时广泛涉猎文学作品,和陈静有很多共同话题,两人关系算是亦师亦友,陈静如今一力怂恿她考文学系研究生。几人坐下来聊了几分钟,陈静就拉着尹眉去逛菜市场。菜市场离住的地方有1公里,两人准备走过去。下楼梯时候遇到同校的牵着孙子的同事,尹眉打了招呼,逗弄一下小孩子。那小男孩一个劲的叫她“姐姐,和姐姐玩”,开始尹眉还哈哈大笑,后面只得答应说下午去找他玩,才能脱身。
尹眉挽着婆婆的手走在校园里,阳光不焦不冻刚刚好,时光没有流逝,她觉得还在读大学。
“你是不是很喜欢小孩?”陈静转头问道。
“谈不上喜欢吧,逗小孩挺有趣的。要是让我养一个,估计每天得哭”尹眉说得没心没肺的。
“你们的事我也说不上话,重要的是要想开,每天开开心心的”陈静握着她的手说,“遇到喜欢的人或者坚持不下去了,就离婚吧,我们都支持你”。
“嗯嗯,知道了。叶九思实在是太惨了,不仅房子被我霸占了一半,连父母都被我抢了。”尹眉把头靠着陈静的肩膀上说道。
尹眉喜欢逛市场,鲜艳的蔬果瓜菜,讨价还价的人声,独特的气味,人生百态溶入这小小的市场。她跟在后面提东西,听着陈静用家乡话和老板聊着天,心里突然就很甜。回家后,她也一直呆在厨房,说是要偷师。尹眉做菜味道还不错,不过都一个套路,油加热,加辣椒蒜姜或者其他配料,加菜翻炒,出锅前加盐和酱油,这是陈静概括的。
吃了饭后,叶九思被叫去洗碗,尹眉在旁边帮忙。一个洗,一个冲,叶慎思和陈静坐在客厅看书,尹眉偷偷瞄了一眼,在叶九思将碗递过来时,抓住他的手小声说了一句“被眉姐吃豆腐了。啊,怎么办?讨厌,快放开我!”。说完就放开手,将碗拿了过来,挤眉弄眼的,自己都忍不住,退了一步捂着嘴笑到抽搐。叶九思走到她旁边,说了句“调皮,没个样子”,用手背敲了一下她的头,也忍不住笑了。“有种总算把老父亲的逗笑的感觉,唉!快洗,洗完我要去睡觉,下午和帅哥有约会呢”尹眉一脸得意的说道。
洗完后,尹眉去客厅拿一本书,打声招呼进了客房。房子是三室一厅,客房基本预留给尹眉住。她拿了本书,坐在软椅上酝酿情绪,没看几页坐着睡着了。
和叶九思认识,在高一下学期,分在同一个班。那时候,他坐在她后两排,她过得压抑、狭隘,整个人沉默而拘谨。除了学习,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偶尔和周围的同学聊天。而他,是一股清流。有人,坐在人堆里,你还是可以一眼就看到他。叶九思就是这种,清秀爽朗的外表,独来独往的个性,一举一动都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这样看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交集,确实是一个没有交集的故事。一次课间,尹眉站在教室外走廊上晒太阳,经过窗子时,往里面看了一眼,她的脸突然就红了。阳光下,叶九思细细的颈部和脸部的绒毛,分毫毕现,白色的,短短,看起来很可爱。就这一眼间,她被下了蛊一样,往后看到他时总要多看几眼。这种日子持续到高二,高三时她被分去了另外一个班,学习紧张,没有任何见面的可能,渐渐将他置于角落。从不会主动寻找遇到机会,也不会多方打听信息,只是在他出现的时候多看几眼,讲过的话不超过5句,她以为这种只能算好感,分开一段后会被遗忘,掩埋在纷繁的俗物中。开始确实是这样,直到大三,一次上有机化学课,班上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同学坐在前面,阳光穿过玻璃照进来,她看到他耳朵上的绒毛,瞬间想到了叶九思。往后一发不可收拾,时不时想到他,就是单纯想到而已。
“姐姐,姐姐”客厅传来了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和脚步声,尹眉睁开眼,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开门出去。来的是上午遇到的阿姨和小朋友。
“小帅哥,来找姐姐约会吗?”尹眉摸了摸他的头,抬头说“阿姨,您坐,我和小帅哥玩玩”。
“还不知道小帅哥叫什么名字呢?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尹眉捏了捏他的嫩脸。
“张子涵”子涵小朋友有点害羞的,低下头说。
“子涵啊,要不要吃提子啊?姐姐给你吃洗,好不好?”尹眉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要”子涵小朋友干脆的回答。
“好,那你先去找叔叔玩?”尹眉指着坐在围棋桌边的叶九思,小朋友拖着胖嘟嘟的身体跑了过去。尹眉没管叶九思怎么应付,打开冰箱拿了些提子,洗好用碟子装着,切了几片哈密瓜,端了出去。子涵小朋友看到她出来,蹬蹬跑过来。
“我们先吃点东西,然后再带你出去玩”尹眉抱起小朋友,给她拿了几颗提子。
子涵小朋友,安安静静呆在尹眉的怀里吃提子,嘴巴嚼着东西,像只小仓鼠,尹眉觉得家里有个小孩子也挺好的。
吃完东西,小朋友想拉着尹眉去小区的游乐场,尹眉问叶九思要不要一起。出门的时候尹眉拉着小朋友走在前面,叶九思在后面跟着。
路上小朋友鬼灵精怪的问“叔叔是姐姐的哥哥吗?”。尹眉被逗得直乐,答道“叔叔是姐姐的爸爸”,说完自己忍不住笑了。回头说了一句“爸,您老人家快点,我们都等不及要去玩了”,说完抱着小朋友,笑的直不起腰。小朋友一脸嫌弃的看着她,叶九思走上来,把小朋友从熊抱中解救出来,拉着他直接走了。
尹眉笑够了,追上前面一大一小,拍了叶九思的肩膀,“生气了吗?下次不敢了”。没听到回复,用肩膀撞了一下叶九思,说“小气鬼,不和你玩了”,走去另外一边牵起小朋友的手。
“感觉带了两个小朋友,出来玩”,从旁边传来叶九思悠悠说话声。
“叔叔,叔叔,想吃冰淇淋,给我们买好不好?”尹眉掐着嗓子说道,拉一下小朋友的手“小鬼,要不要吃冰淇淋,让叔叔请吃好不好?”。
“想吃”小朋友说完以后转头看向叶九思,殷切的眼神让人无法拒绝。看到叶九思点头,两个人都开心的跳起来。尹眉让小鬼追她,两个人一路打闹到店里。
尹眉点了一小份的芒果沙冰,要3个小碗,4根勺子。等餐的时候,刮着小朋友的鼻子说“小鬼,姐姐都没人喜欢,好惨。等你长大了,和姐姐结婚好不好?”。
小鬼板着脸,想了半天说“不行,我已经答应小叶子,以后娶她。”。
“小叶子是谁啊?有姐姐好看吗?”尹眉故作伤心问。
“小叶子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可漂亮可爱了。姐姐太老了”,小朋友一脸天真的回答。
“你太伤姐姐的心了,等下罚你只能吃7口冰淇淋”,子涵小朋友顿时有些不高兴,看向叶九思。
“冰淇淋是大人吃的东西,小朋友吃多了会肚子痛”叶九思的话,彻底让小朋友奄了,低着头玩手。
冰淇淋端上来,尹眉分几勺给小朋友说“你能吃多少就让你吃多少”,小朋友又开心起来,抱着碗吃起来。尹眉给叶九思舀了大半碗,说了句“快吃”。自己也舀了大半碗,冰淇淋已经剩不多,开始风卷残云的与冰淇淋战斗。小朋友还在慢慢吃,她已经吃完,然后把剩下的也全舀进碗里,迅速的吃完了。小朋友吃完抬头,看到中间的碗已经空了,眼睛都红了。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随便哭呢?羞羞”尹眉得意的说。
“欺负小朋友,羞羞”小朋友故作坚强的说。
“谁让你吃这么慢的,下次你吃快点,就可以多吃,知道了吗?”,尹眉拉着一脸不高兴的小朋友走了出去。
四点多的阳光还是很强烈,尹眉侧脸问“小东西,让叔叔带我们去电玩城夹娃娃,怎么样?”。
“好啊”小朋友挣脱尹眉的手,抱住叶九思的腿说“叔叔,夹娃娃”。
叶九思牵着他,尹眉慢慢落在后面,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