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言的话谢苓想了很久，到底是旁观者清，她也写不出自己哪里变了，感觉并不大。
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谢苓是一个人走的，她从小看不爱交朋友，来学校了基本就同初中几个同学说过话，对于其他人她都是比较冷淡的态度，主要是她也不知道怎么维持同学关系。
从而传出文科三班的插班生高冷不好说话，脾气差的流言来。
谢苓每次一个人走都要被人在后面议论几句，她都选择性屏蔽。
四中的食堂门口是一条水泥大道，是给送菜的面包车过路用的，谢苓刚走过小道准备上去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大众停在了她的面前。
谢苓顿了顿脚步，眯眼瞧了去，后座的人摇下车窗，精明锐利的视线落在了谢苓的身上。
男人年纪大致五十左右，穿了一身黑色大褂，脸上有一道疤自眉骨往下刻在鼻梁上，不怒自威，眼底情绪不明，令人莫名心慌。
谢苓与人对视，丝毫不怕，平静的很。
忽的，车里那人笑了笑，朝谢苓招手，“过来。”
谢苓走了上去，“靳伯伯。”
靳风明点头，眼神示意她，“上来，带你去吃饭。”
谢苓犹豫了一下，还是绕到一边，伸手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司机倒车，转方向。
“靳伯伯怎么来了?”谢苓侧头看靳风明，她在四中的事情看来是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靳风明眯眼瞧她，中气十足道，“你上课这么大事你都瞒着我，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谢苓捏了捏眉心，“我读书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怎么不是，你辍学不读的时候都闹成那样了，你现在谁也不提就开始上课了，指不定其他人又盯着你了。”靳风明语气略有些责备，大概在责备她什么也不说吧。
丫头任性的很，一群人跟在她屁股后面跑，她还自己干自己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谢苓默认了，自己确实随心所欲，任性，她认。
靳风明很快带她去了宁镇的一家家常菜馆，靳风请客谢苓也就没客气，点了不少贵菜。
饭刚吃一半，门口就有人闹事，骂骂咧咧的，吵的很。
谢苓眉头蹙了蹙，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偏头往门口看了去。
不少人围在门口看热闹，只有菜馆的老板在劝架，毕竟是他的店面，可经不起折腾。
“你还跑，看我不打你，跑啊！在跑一个我看看！”打人的那个人嚣张的很，带着几个小弟一起揍地上躺着抱头的男人，老板劝架还被他一把推开。
靳风明也觉得闹腾，抬手往前动了动，示意旁边一桌单独吃饭的司机出去。
司机领会，起身，他足有一米九，个子大的很，靳风明的司机兼保镖，一身黑色西装，面目冷淡，一出现在门口了惹得一众眼光。
“谁在吵?”他蹙眉，满脸不耐，吓的看热闹的人都往后退了退，留下中间那几个挥拳踢腿的人。
男人一手拎住其中一个人的衣领往里面拖去，身后几个人马上上前想教训他却被他一眼神吓到，顿时不敢动。
“什么事吵吵闹闹的。”靳风明慢悠悠的端起桌上的茶水，递到嘴边抿了一口。
被抓那人见到靳风明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明显吓了一下，就算是同行业内的人也没有见过谁身上戾气这么重的。
“他们在门口打架。”司机特意推了推那人，把他往前推了几分。
“是外面那个男人欠了我们债不还想跑，这才在门口闹起来了。”他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拎着他这位比自己高上不少，他动动手估计就能把自己胳膊肘拧断。
“送当地警察局吧。”靳风明淡然开口，被司机抓着的男人一听去警察局就想挣脱胸口的枷锁。
去警察局可不行啊，肯定又得待上几天。
“大爷，不就是扰您吃饭的兴致吗，您和姑娘这顿饭我请了，您看行不？”他小心翼翼的去看靳风明的脸色。
靳风明却看向对面背对着他的小姑娘，柔声开口，“你想怎么办？”
谢苓抽了一张旁边的抽纸，慢条斯理的擦嘴，“谢伯伯你未免兴师动众了些，吵就让他们吵，处置就不必了。”
“于子阳你还想跑！”
外面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句。
谢苓擦嘴的手一顿，话刚说了一半就改主意了。
“于子阳回来了，得处置。”
于子阳被大汉抓住扔到大众车旁的时候他还在逼逼赖赖的口吐芬芳，一眼瞧见车边站着的人，就马上堆起笑容去看她，“不知道这位爷，我哪里惹你们……谢苓?”
于子阳视线落在谢苓身上，脸上的笑都僵了几分。
谢苓似笑非笑的低头看他，“养父好久不见?”
于子阳看见她笑没由来后背一阵发凉，忍不住往后退了退，“怎么是你？”
谢苓眉梢轻挑，蹲下，和于子阳平视，“你上个月回来过。”是肯定句。
于子阳动作一顿，看向了她，连忙摇头否认，“没有。”
谢苓啧啧摇头，“我警告过你不能再回去拿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你是不是当耳旁风了？”
谢苓平时跟个小白兔一样，实则她比谁都腹黑，看于子阳的眼神冷漠至极。
于子阳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颤抖，“小苓，那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拿东西去卖嘛。”去年被谢苓打的半残这事他可一直记着，他大概是最不像养父的养父吧，外界传闻他对谢苓多差多差，实则她才是被谢苓压制的那一个，小时候的谢苓还能任他摆布，再大一点就越来越会咬人了。
谢苓冷眼看他，“等下跟我回去。”
于子阳马上点头答应。
谢苓起身，觉得有些烦躁，这些年给于子阳筹钱还债是假，自己随心所欲是真，若不是看在方惠敏的面子上，于子阳这种好赌之徒，又爱到处借钱，她连管都不会管。
谢苓突然知道自己变化大在哪了，她多年来养好的脾气正在一点点又暴露出来。
说靳风明回了旅馆，她看了一眼，记得顾邵飞也在这家旅馆住着。
下午她和王志言请了个假，没回去上课。
于子阳就低头走在她身后，她走的慢他就比她走的更慢。
谢苓惹不得，刚刚那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谢苓和那种人扯上关系，指不定她已经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了，于子阳想到这个就皱了皱眉。
十九年前捡到谢苓的时候他自己都是浑浑噩噩的，一直以为谢苓就是没人要的小孩，因为懒得取名就用上了她身上带着的名字。
谢苓基本是方惠敏养大的，他顶多就给口饭吃。
小时候的谢苓乖巧，他说什么她做什么，再大一点，八岁还是九岁，她开始有自己的主见，不听他的话，经常往外面跑。
他那个时候已经开始赌了，回来输了钱拿谢苓撒气，起初谢苓无动于衷，任由他骂。
后来再过几年他欠债不躲不行就抛下谢苓和方惠敏跑了。
但还是会偶尔回来偷家里的钱出去。
去年被谢苓当场撞见，谢苓抓着他就关进了储物间打了一顿。
那一顿打他记忆犹新，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打一顿，他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谢苓?”
于子阳正陷入回忆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谢苓，谢苓停下脚步，往诊所看了去，季寒商果然站咋门口。
“怎么回来了?不上课？”季寒商的脖子上还带着她送的那条围巾，难不成是一直没取下来。谢苓想。
“请假了。”谢苓看见他准备锁门，疑惑道，“你要出去?”
季寒商点头，把门锁好，走了过去，“嗯，我给你发微信了，没看?”
谢苓摇头，“没看。”
“有一个病人，得做手术，可能要去齐城待上两天。”季寒商就大致跟她说了一下。
谢苓点头，“嗯。”
季寒商偏头，注意到了她身后的于子阳，“你养父?”
谢苓挑眉，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季寒商浅笑，“我看过你资料你忘了？”他说着就往于子阳走了去，“你好，我叫季寒商，谢苓的……”季寒商歪头，看了一眼谢苓，轻声道，“新监护人。”
于子阳一愣，新监护人?
“啊，你好你好。”于子阳傻楞楞的回他，完全没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季寒商颇为满意这个新身份。
谢苓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嘴上却淡定的很，“你不赶时间吗？”
季寒商看她，“赶，对了，你下周二数学竞赛，我会来接你。”
谢苓挑眉，“你这也知道了？”她就发现没有季寒商不知道的事情一样。
“当然，我可是你的监护人。”季寒商皮了一波后就去了宁镇的车站，他本来就是坐火车来的，自己开车没地放，毕竟宁镇小，干什么都方便。
季寒商走后谢苓脸上又没有了任何表情色彩。
于子阳跟在身后，心里暗自揣测两个人有一腿。
那季寒商怎么看都不像怀有好心思的人，他指定对谢苓有什么想法，那眼神藏都藏不住，毕竟谢苓的魅力他还是很清楚的，如果不是因为打不过谢苓，他可能早早就想……
“嘶。”
于子阳裆下一痛，忙伸手捂住然后哀嚎起来。
谢苓冷漠的斜视他一眼，收回了自己的脚，“再发出那种猥琐的笑声，我就让你命根子都没了。”
对于他这个养父，她从来都不是客气的。
于子阳那个憋屈的啊，没一点做长辈想尊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