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斯？”姜绒声音极小，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吴斯的手在自己脸上，顿时脸变得通红，迅速裹着被子坐起来，迷茫地盯着他。
“你太容易醒了。”他向后躺靠着墙，漫不经心地说到。
这里很黑，起先姜绒不敢肯定吴斯的身份，只是声音耳熟，在吴斯调整坐姿后，借着外面微弱的月光，姜绒辨识出了五官。
“我今天去找你了。”姜绒沿里面的墙边坐着，跟吴斯保持了一段充足的距离。
吴斯有意无意地挪动位置，坐到了姜绒的被角上，淡淡道，“是吗？可惜我今天不在店里。”
“真的吗?”姜绒喜出望外，抑制不住眉眼里的笑，道，“那你今天没有等我，太好了！你知道我今天下午有多内疚，上午的时候我饭都没来得及吃，想起来这件事，我就出去找你，可是你没有告诉我你的店名，而且我又不记得路。”
“你……真的去了?”吴斯心里闪过一丝异样，不满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他的目光稍稍一移，落在了床尾的箱子上，半晌，又看向姜绒。
姜绒点了点头，笑：“是啊，那天不是你带的路嘛，我这人不记事，结果把方向搞反了，你猜猜看，后来我走到了哪里？”
吴斯沉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一只手压上另一边被角，“不知。”
“嘿嘿，我就知道你猜不出来，我到了……皇城门口!是不是很惊悚？”姜绒故作神秘地贴近吴斯的耳边，说完后发现他耳朵红到了根，便悻悻地退回来继续裹着被子坐好。
吴斯低着头露出一截细腻嫩白的脖子，看得姜绒心痒痒，他轻咳了一声。
“怎么了?”姜绒问道。
吴斯坦然自若，轻声说：“没事。”
“不过。”姜绒突然道，“荆王府不是小地方，你是怎么出入自如得像回自己家一样的?”
吴斯拂了拂衣袖，不紧不慢说道，“莫说这荆王府，就是那皇宫，只要我想，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你好狂妄……”姜绒忍不住吐槽。
吴斯懒洋洋地笑了一声，道，“轻功，想学吗?你叫一声师父，我就教你。”
“不要。”姜绒无情地晃了晃脑袋，她知道吴斯轻功很厉害，因为吴斯带她一起飞过，这个功夫确实不错但是她不想，可能她当时做这个决定时是有一点私心的吧。
“行了，你快睡觉，我也要回去睡觉了。”吴斯回去的时候比来时要显得开心。
“哦。”姜绒缓缓挥手，只见吴斯站在窗口一跃而出，顺势从外面关上了窗户。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关了窗，还会有风跑进来了，是因为这个家伙。
夜深，银色的月亮点缀着深蓝的夜空，吴斯带来的那缕光也随着他的离开而离开，整个房间像被泡在黑色的墨水里，伸手不见五指。
她睡得比前半夜安稳了。
清晨天微亮，姑姑便让小右带着洗漱用具来叫醒姜绒，湿润的风轻轻地扫着，从破着的玻璃窗外穿进来，姜绒翻了个身，睡眼惺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小姐，姑姑已经在外面等您了。”小右掀开姜绒的被子，她就像具木偶一样瘫着，听凭小右帮她穿衣服，穿鞋，自始至终连眼睛都没睁开。
小右贴心地准备了温水，热水可能会越洗越困，冰冷刺骨的水在这时又不合时宜，她把温度卡在中间便刚刚好。
洗完脸后的姜绒可算是清醒了，小右正低头为她整理衣领，姜绒看着小右的眼睛，忽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又挑起她的几缕碎发皖到她耳后，笑道，“不知是哪位男子有幸能娶到我们家小右做妻子，简直是三生有幸。”
小右羞红了脸，迅速帮姜绒戴上最后一支发簪，支支吾吾道，“小姐莫要拿奴婢说笑了。姑姑还在院中等着，小姐您快过去吧。”
“知道知道。”姜绒转过身，对着镜子认真地看了看这张脸。
小右经手的妆容：清澈的眼睛，柔软饱满的红唇，娇俏玲珑的鼻子生在秀秀气气的靥上，肌肤吹弹可破。这就是长在姜戎审美上的颜值，她越来越觉得夏林曦没有眼光了。
完美。
姜绒迈着轻快的步子，开开心心地往院子里走，“姑姑，早!今天还喝茶吗？”
姑姑坐在石凳上，身旁的架子上摆着一个小炉子，她正不慌不忙地拿着一把蒲扇给炉子扇风。见到烧水，姜绒就想起昨天噩梦般的经历，或许是很久没有起早床的原因，她今天的心情还不错，照样笑嘻嘻的。
“嗯。”姑姑笑了笑，蒲扇依旧匀速扇着风，姜绒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
“您起的太早了。”姜绒随手拿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慢条斯理的喝下，掩面，露眼，一个细节也没落下，喝完后，她得意地看向姑姑，冲她眨眨眼。
姑姑恭敬地福了福身子，道，“王妃学习成效不错，掩面要再高一些，这壶生水还得烧阵子，您可以先休息一下。”
姜绒松了口气，心里一直揪着，满脑子想的都是:水没有烧好，那我干嘛起这么早？有这时间，我能多睡五分钟，要不是这里起床麻烦，梳妆打扮什么的，搁以前，再多睡十几分钟也行，看看那温暖的床。我现在躺进去还来得及吗？或许被窝里还有余温。
她转头看了看姑姑的脸色，嘟囔着嘴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
姑姑教导姜绒说话做起事来一套一套的，姜绒在她这就像一个不问世事的小姑娘，凡事都得从头开始。
一上午过去，姜绒总算是把这一个整个流程做得有模有样了，到饭点，她乐呵呵地邀请姑姑一起休息。
“王妃，奴婢下午回宫，就不与您一起了。”姑姑温和着说到。
姜绒心中微喜，眼里满是疑惑，不解地问，“您要回宫去吗？那我下午学什么?”
她这么问并不是好学，心里不喜欢，还是要把面子上的流程走完。
该问的得问。
姑姑点了点头，道：“王爷昨日说王妃您有经书全册，您下午的时候可以好好读一读，听闻王妃从小熟习各类书籍，多看看总归是无害。”
姜绒一时间笑容僵在脸上。
夏林曦怎么把经书说的这么理所当然呢?他就不怕我把他送过来的书全扔了吗？
这孩子，忒自信了。
不过，姑姑说的是看书，这可跟抄书就不一样，看书就意味着她不能检查，那怎么知道我看没看，嘿嘿，又是觉得自己机智的一次。
姑姑隐约觉得姜绒神色有些古怪，默了默，便出门走了。
“耶!啦啦，啦啦，啦啦啦。”姜绒激动地拉起小右就是一顿晃，小右警惕地瞥了眼院外，见无人才放心的陪姜绒一起闹腾。
一直默默在院里洗衣服洗被单的阿唤也没能逃过姜绒的魔爪，满手泡沫地陪着她高兴，结果就是把她们仨新穿的衣服上又弄上了不少泡沫，洗衣服的重担增加了。
姜绒闹了一会感觉到饿就让小右去厨房领饭，在她强制性要求下，三人成桌，姑姑不在没有人会反对，她们围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吃完了这一顿饭。姜绒跟她们说自己做的一些梦，其实就是现代的东西无法解释，只能说梦，小右就说和府里人打交道的日常。
阿唤平时很少出去，跟她接触得比较多的也只有小右，所以她全程听着，有时会问姜绒一些关于现代的细节，姜绒要是觉得不知道怎么讲，就说不记得了，然后非常自然地跳过这个话题。
小右笑道，“小姐，您可以去试试写话本。”
姜绒一点也不客气，惋惜着说道，“唉，我不是没想过，写话本太累了，比抄经书还累。”
“奴婢的意思是，依小姐的才华，您写出来的话本定会受所有人欢迎。”小右又道。
“我觉得也是。”姜绒认可地点点头，夹了一块肉给小右，“多吃点肉，看看你们俩瘦的，月月多机灵，她在好吃店那小日子过的可好了。”她又夹了一块肉给阿唤。
阿唤抬眸，小心翼翼道，“月月姐忙店里的生意也不容易，奴婢昨晚看到她脚上长了好几个茧呢。”
“我知道她辛苦。”姜绒夹一筷子青菜扒拉几口米饭，很多事情，她都看得出来。
小右和阿唤见气氛不对，便埋头吃饭，姜绒也不说话，半晌，她重新说了个别的故事，三人笑着笑着把这个话题跳过了。
回廊，四周静谧，太阳高高悬在空中，院里不见人影，姜绒靠着栏坐下，手中拿着经书一卷。
她不明白这书有什么好看的，全是大道理，文字又多又小，看得她眼睛疼。
身后有脚步声。
姜绒惊愕回头，却见吴斯笑容满面地望着，一袭青衣，好不优雅。
“你怎么来了？”姜绒骤然起身，一边有着见到他的欢喜，一边是惊叹他愈来愈嚣张的胆子。
“来看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