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林曦冷哼一声,眸色淡了淡,面不改色道,“可是你这些天也不能吃你喜欢的,既然她对箐儿不善,当然要陪着箐儿一起养病。”他说的理所应当,只是话一出口,他不由的想到,若是以姜绒的脾气,现在在这里听到他这样说,肯定会气得把桌子都掀了。
箐茸儿虚弱地笑一笑,顺势往夏林曦怀中依偎得更深,道,“姐姐身体素来不好,箐儿本就受伤,实在是不忍心牵连姐姐。”
“孤,此意已决。”夏林曦搂紧箐茸儿,缓缓温柔着说到:“箐儿在王府孤单,我会多来陪你,王妃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箐儿万不可随便相信她。”
箐茸儿乖巧的应了一声。
夏林曦今日休沐,在房里多呆了会,直到箐茸儿面露疲色,他才哄着休息,出房间时想起司羊一早便来找他说有要事。
好久没这样陪箐儿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忙,都是因为姜绒,姜绒捣出来的这些事,伤到了箐儿的心,不知为何,只要想起这个女人,他就又恼又恨,甚至现在,或许掺进了一些其他的情绪,他也说不清道不明。
天渐渐破晓,大地朦朦胧胧,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能让司羊说延后就延后的事应该也不是特别重要,夏林曦这样想着,不紧不慢走到书房。
“殿下,您来了。”
司羊一直在,他不同于其他家仆,夏林曦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而且只要做这件事。
“是王妃的事。”
夏林曦步伐轻盈,看上去十分愉快,他站到案台前,摊开宣纸,道,“王妃怎么了?是饿极了要来找孤讨饭吃吗?欸你说,她要是早有这样的觉悟该多好,皆大欢喜,非得能成现在这样所有人下不来台。”
“殿下。”司羊小心翼翼地出声提醒。
“嗯,你说,她要来见孤吗?今日可不行,你去转告她,孤今日要陪箐儿,让她改天再来请示。”夏林曦越说越激动,在纸上笔走龙蛇。
司羊轻咳一声,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见夏林曦期待的目光,他道,“王妃昨日翻墙外出饮酒,今日一早被那府的人送回来了,不省人事,现在在房里睡着,属下让厨房煮了醒酒汤,殿下您……”
夏林曦面色阴沉,不辨喜怒,“老五那府的?”
“是,有点关系。殿下,要查吗?”
“查!”夏林曦手一甩,那毛笔直直飞出去数米,一条有弧度的黑线在地上铺张开来,四处零零散散的墨点,他起身欲走,忽而回头问道,“厨房煮的醒酒汤给王妃送去了吗?”
“还没有,现在这个点差不多刚煮好。”司羊老实回答。
夏林曦扬了扬双袖,冷冷道,“如此,那孤就亲自给孤的王妃送去。”
与此同时,姜绒趴在床上,翻江倒海的呕吐,偏偏她不一次性吐完,她是吐一会睡一会。夏林曦带着醒酒汤从外面进来时,姜绒刚刚入睡,小右在旁边伺候,不知是不是和姜绒的朝夕相处影响到了她的脾性,见到夏林曦,虽是礼数不减,但眼底丝毫没有从前的畏惧。
夏林曦唤来身后的丫头递汤,小右又行了一次礼,他看着熟睡的姜绒,不施粉黛而脸色如朝霞映雪,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脸上露出柔和的表情,时不时砸吧砸吧嘴。夏林曦的心要炸开了,他自认为待姜绒不薄,大家这样在王府和和气气生活下去不好吗?为什么?姜绒为什么不把他的话放心上?
来的路上,他幻想了无数种姜绒会用来狡辩的话,然后他气定神闲地拆穿,她只是一个骗子,为了一己私欲把别人的情绪抛掷脑后。
小右在得到夏林曦的示意后,领阿唤离开了房间。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五弟的?他的人对你挺上心。”夏林曦愣住,笑了一下,弯着身凑过来,认真盯着姜绒的脸,望的出神,半晌,他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的脸,沉下声道,“连孤都分不清这其中是不是他的意思,人看着随便,却城府极深,你这样莽撞,到时被他利用都不知道。”
他说的声音不大不小,感觉到有人,姜绒翻了个身,夏林曦抽回手。
夏林曦忘记他来时是那样的气势汹汹,一副马上要将姜绒从府里丢出去的样子,姜绒睡得安稳,一时间他竟不忍打扰。蛮横不讲理是她,出门勾三搭四也是她,而自己却百般忍让,她为何还不知足。
他走的悄无声息,以至于小右她们一直不敢进,后来鼓足勇气轻轻地敲门才知道,姜绒醒了,而夏林曦早就离去。
“小姐,殿下他……”小右支吾其词。
姜绒停下动作,满头雾水地看着她。
小右脸色难掩落寞,认真道,“殿下在朝廷位高权重,若小姐真的能得到殿下的心,坐稳荆王妃的位置,奴婢会为小姐高兴。”
姜绒对这个话题起了兴趣,笑眯眯问道,“荆王妃,我看起来很想当这个荆王妃吗?小右,你老实说,是不是夏林曦跟你说了什么?我记得你以前是支持我移情的。”
“小姐。”小右战战兢兢,不置可否,看着姜绒默许的目光,她道出了实情。夏林曦遣走小右,不等她出门突然道,“王妃身处荆王府,你作为她的贴身丫头应时刻提醒她,同别家男子保持距离,如果做出僭越之事,就不是姜府能解决的了,严重来说是国事。”小右被吓得一激灵。
话刚说完姜绒扬手要摔勺子,小右早一步后退,脸上的表情撑的勉强。
姜绒顿住,收回勺子在碗里舀了舀,扯了扯嘴角,一抹苦涩从心口散开来。
“你们家小姐这是何苦呢?”姜绒自言自语,小右听不太清,只知道小姐很难过。
与此同时,箐茸儿院中。
“我让你去殿下,怎么回事?”箐茸儿温声斥责红笺,红笺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箐茸儿缓了缓脸色,想来红笺是在宫中就跟着她,夏林曦来或不来也不是她能左右的,红笺待她全心全意,她不是真的要怪红笺,“罢了,是我口不择言,与你无关。快起来,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红笺迟迟不敢起身,“公主……”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箐茸儿又道,“本公主,是夏朝当今皇上钦定的公主,她姜绒不过一介朝臣之女,身世不及本公主。我与殿下两情相悦,她即便是使出了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又怎样,到头来殿下爱的还是只有本公主。”
她让红笺站起来说话,红笺缓缓站起,跪久了腿容易充血,她一不留神险些栽倒。
箐茸儿支着下巴,歪头看红笺,脸上带着慈母般的笑意。
她和红笺从小一起长大,宫中人多口杂,总有一些喜欢道人是非的宫女,每当这个时候,红笺就会跳出来奋不顾身地帮她把人打跑。
红笺贴近箐茸儿的耳朵,低声说着,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
“真的……”箐茸儿勃然变色,见到红笺白白净净的脸抬手又欲发作,红笺没躲,那样定定地站着,箐茸儿一晃神,双手捂脸上下揉搓着,心乱如麻,“我早该想到,他看我的眼神,他说他只爱我一人,可他已经分了一半出去。”
“您冷静啊公主。”红笺抓着箐茸儿的手,“不值得……”
箐茸儿侧眼看向红笺,满满的孤寂,“你说不值得,是殿下还是姜绒?”
“奴婢不敢妄自揣测殿下,公主,奴婢说的是王妃。”红笺毕恭毕敬道,“上回的花瓶是呲隶进贡,只有两个,殿下特意从皇上那请来送您,您失手打碎殿下固然不怪您,可他会记得这件事,总归影响不好。”
“是这样吗……所以他背着我去找姜绒,是因为我打碎了他送的花瓶……”箐茸儿低着头,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流出,沿着脸颊慢悠悠滑落,视线变得模糊。
她现在坐在这里等夏林曦何尝不是还抱有期待呢?
“把我的箱子拿过来。”箐茸儿想了想,这是如今唯一的办法,夏林曦已经开始动摇,她再不有所行动,假以时日,王妃绝不会是一个空架子。
箐茸儿动了动眉头,略微思忖,红笺把箱子抱在怀里,出来时谨小慎微地左顾右盼,确认院中只有她们主仆二人,她轻轻地放桌上,箐茸儿拾起一枚砖头徒手砸开,一股浓厚的草药味扑面而来,当中夹杂着淡淡的涩味。
“公主,您想好了吗?真的要这样。”红笺问道。
箐茸儿神色不定,眼神蓦地冷下来:“你想到别的办法了吗?”
红笺默不作声,箐茸儿左右寻不到干净的棍子,索性从头上取下一支发簪,一边搅合着箱子里的不明物体一边若有所思。
门口有丫头踉踉跄跄冲进来报信:“殿下来了,殿下来了。”
箐茸儿温柔的笑一笑,让红笺收箱子进房,她将发簪插进眼前的茶杯,药物迅速融化在水中,有色有味,外观上来看,只是一杯普通的中药。
“小兰,快请殿下进来。”
说罢,箐茸儿从容不迫地把发簪戴回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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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之前用句号代替省略号完全是因为顺手,看到很多姐妹的评论才知道大家会看不习惯,小鱼从这章开始已经换回来了,可以放心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