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正慌乱的走来走去,声音都有些发颤,“雨哥,阿阳,怎么办怎么办?我爹娘要是知道了,肯定要狠狠地教训我!我最怕我阿爹打我了……”
薛雨一脸不在乎,好像从不把什么事放在眼里,“父母教训一顿而已,有什么好怕的?我爷爷奶奶还不是天天训斥我,管这管那的,早就习惯了,我才不怕他们。”
不知不觉间,薛雨的表情变的倔强,但是很快又恢复成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嘿嘿,更何况你不说、我不说、他不说,谁知道是我们干的?”
薛阳居然还没心没肺的笑了笑,宽慰二人道:“你们两个不用担心,是我上去的时候把它弄倒的,要是瞒不住了,你们就把实话说出来。放心吧,我小叔小娘从来不会打骂我,他们只会跟我讲道理。”
薛阳知道薛元正胆小,特意交代他:“元正,你要是实在害怕的话,直接跟你父母说,我不会怪你的。”
“我的话你可以放心,”薛雨拍拍薛阳的肩膀,“打死不招!不管你小爹小娘严厉不严厉,真要暴露了,要扛还是我们一起!”
薛元正默不作声。
午时已快过半了,再不回去,恐怕很快就会响起各自家人的呼唤声。
三人结伴回家,中途薛元正不顺路,独自走了。
薛雨和薛阳二人家离得近,继续一起走着。薛雨突然对薛阳道:“我有点看不起薛元正这小子,他太胆小了,也没担当,不是好哥们儿。”
薛阳无奈的劝他:“元正家的情况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他的父母从小对他很严厉,他才变成这副胆小的样子。作为好朋友,就理解他一下吧。”
“我虽然没有父母管着,但我爷爷和奶奶一点也不差,管的比他父母可严厉多了,你看我胆小吗?”薛雨不服气的反驳道。
薛阳耸耸眉毛,“得了吧,大家谁没些缺点,他胆小,你倔强,我呢没心没肺,咱们谁也不说谁。走快些吧,我都闻见饭菜的香味了,家里人该等急了!”
“我们比比谁跑得快!”
两人一路飞奔回去,直到知仁堂门口。
“你这小子还知道回来?刚才还在想这个人要是不回来了,我们肯定不去找他,也不给他留饭。”郁红云发现薛阳又偷偷跑了,等了半天也不回来,正气着呢,顺带也开始埋怨另一个人,“丁成仁,你这个老小子下次再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老娘怎么教训你!”
丁成仁老老实实的看戏,没想到躺着也中枪,委屈极了:“大掌柜的,小掌柜他手段花哨的很,我防不胜防啊!”
薛阳赶紧从源头上平息郁红云的怒火:“小娘我认错,我知道您每天都很……辛苦,下午坐店的事就交给我吧,您好好休息一下!你看现在薛雨在这儿呢,当着人家的面没形象多不好!”
有了薛阳的“承诺”,郁红云立刻转怒为喜,转而看向薛雨,“阿雨,上一旬给你的培元药该用完了吧,赶巧今天我把新的配好了,你顺便把你那份带回去!”郁红云说着,进屋从柜台里提出一捆药来。
培元药是郁红云研制的一种药方,用少量稀有药材搭配一些普通药材配置,长期煎服可以改善体质,有利于学习武道。
薛雨看着薛阳一家融洽的样子,心里十分羡慕,但是脸上一点也没表现出来。
他接过药道:“谢谢小娘,小娘我先回家去了,一会儿我爷爷奶奶该骂我了。”
“去吧!”
看着薛雨离去的身影,郁红云心想:明明吃的是一样的培元药,怎么这孩子的体格看上去比阿阳好这么多呢?
三人上楼吃饭,日常的大米、青菜、炒肉、蛋花汤,却有种说不出的好吃,虽然每天吃,但永远也吃不腻。
……
薛雨回到家,轻轻的关上门,看了眼厨房,奶奶刚把饭菜做好,人还没出来,主屋里光亮处,爷爷坐在靠背凳上,拿着一本旧书默默的看着,书名是《一代天子》,旁边的桌上还放着一本书,似乎他刚看过,是《大夏诸侯》。
陶碧玉做好了饭菜,又收拾好厨具,刚走出厨房就看见薛雨悄悄的回来,还没进主屋。
“薛雨,说了多少次了,回来了要先说一声,总是这么悄悄的,你是在做贼呢?今天又是跑哪里去野了,有没有惹祸?”
一听到她说话的语气,薛雨立马针锋相对:“我怎么回来、还有我去哪儿了做什么了,都不用你管!”
薛君博放下书抬起头,严肃的看着薛雨,“阿雨,尊重你奶奶。”
薛雨很怕薛君博,从不敢跟他顶嘴。
他低着头不看向薛君博,轻声回应:“是。”
“阿雨,记住,你跟别人不一样。你有傲气,我很欣赏,但是你也必须谨慎知礼,谦虚上进,这是你的责任。”
“是。”嘴上永远说着是,但是心里永远不服气。
“好了,吃饭吧。吃完了饭,下午就在家里看书,夏历1500年到2300年的历史你还没有掌握。”
一荤一素一汤,跟薛阳家差不多,奶奶的手艺也很好,但是薛雨宁愿饿着肚子不回来……如果不会挨骂的话。
……
下午的时间,薛阳守着药铺,没客人的时候就从书架上拿本医书看看;薛雨苦哈哈的在家读历史——主要是大夏历史。差不多都是过去式了,有什么好看的?
《大夏风物志》记载,在大夏以东的海岛上生活着一种鸟类,名叫望子鸟。它自己飞不出这个海岛,就在窝里下蛋,让下一代使劲飞。
时间一直申时过半,薛阳已经照顾了两个时辰的铺子了,接待了好几十个客人,大都是些头疼脑热的小病,状况特殊比较严重的较少,不过都难不到薛阳,他一一妥善处理了。附近熟悉知仁堂的人,都很信任薛阳,但周围村落里第一次来镇上的病人,看到薛阳这么小的年纪,大都很怀疑他的能力。
怀疑归怀疑,知仁堂药铺有口皆碑,病还是要在这里看的。有些人愿意让薛阳开方抓药尝试一下,不愿意相信他的自然由郁红云亲自来。
郁红云的医术是家传,在来到薛镇之前,她就在家里的药铺干过很多年了。薛阳虽然经验不如郁红云,但读过的医书却远远超过她,有时候郁红云忘了什么症状或者药物,也会询问薛阳。
薛镇不是一个小镇子,它除了坐落着薛镇官府的这条长长的街市以及街市周边体面的居住区外,还包括附近几十个村落,所以一下午才可以接待这么多病人。村落里的人生活贫困,头疼脑热这种小病一般不会去药铺开药,而是硬抗过去,他们只有遇到难以解决的大病才会走几十里路来镇上找医馆药铺;那些为头疼脑热来开药的,基本都是街市上或者体面区的人。
三百多年前,北殷国占领了西容国的这片土地。一百年前左右,北殷已经占据了大夏王朝的半壁江山,北殷侯越位称王,将北殷治下的土地分为十三郡,郡之下又分城,城之下又分镇。当初北殷国任命的此镇官府最终坐落于薛家村,于是把这个镇子命名薛镇。薛镇作为一镇治所,渐渐繁华,附近的人有钱后大都迁来街市区和体面区生活,于是这里变得鱼龙混杂,姓什么的人都有,不再只有姓薛的人。
“阿阳,你都累了两个时辰了,出去玩会儿,休息休息吧。”磕了一下午瓜子的郁红云终于大发善心,慷慨的发话了。
什么事做久了都会疲倦,薛阳正在小板凳上垮着呢,突然获得了批准,赶紧谢恩:“谢谢小娘!”
说完不等回话,扔下医书就冲出了知仁堂,仿佛困鸟出笼。
薛阳先跑到薛雨家,结果连薛雨的面都没见着,就被陶碧玉拦着了:
“阿阳,我家薛雨正在用功读书呢,他不像你自己知道上进,得逼着他点,明天再来找他玩儿吧!”
见怪不怪,这样的次数多了,薛阳都习惯了,只能在心里祝福薛雨一声了。可惜本来打算一起去方青台较量较量的,毕竟这会儿天气凉快了点。
现在泡汤了,毕竟——其他同龄人太弱……
薛阳想了想,决定去百晓客栈听老板大叔讲故事,因为上学堂的缘故,已经十来天没去了。
想想就觉得心里痒痒:老板大叔的故事,可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