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戏,有起有落。
当年的富二代,此时的负二代;当初的大姐大,现今的小摊贩;从前的小说漫画肥皂剧,如今升学在即,却每天一下课,书包都来不及脱下,就得匆匆赶过去流动摊位,帮忙干活,端茶倒水……
此时的我,由衷感激那位乡间一日游时忽悠我跟过去,半路却百般挖苦讽刺我,回程还拒载的小姐姐。若果不是被她那么一刺激,恐怕,此时我还连单车都不会骑。
而中午放学,恰好是小贩车生意最旺的时候,爸妈两人肯定忙不过来,这个时候,非常需要我。因为是流动摊位,需要步行去找到妈妈,是件难事。况且,由于生意很旺,往往供不应求,还需要加急赶货,从家里送到流动摊位,此时,自行车的作用,实在太太太大了!
谢天谢地,我学了车。
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
就像如今开坑讲故事,也是因为我失恋,闹情绪了一样。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有时候,苦难是一笔财富,它会教会你坚韧,让你更加坚强;它会教会你珍惜,让你发愤图强。
小升初很快过去,连参加考试的那天,才刚出考场,中午都得赶过去流动摊位,下午接着考。
小学就三门,转眼结束。成绩也很快出来了。不出所料,惨淡收场。三门课程,就只靠一门语文在苦苦支撑。勉勉强强不至于没书读,然而分数却只能去那所落尾的公办学校。事实上,我压根就没填报那所学校的志愿。
意料之中,我早就准备好了,直接毕业就工作。刚好能帮补这时候千疮百孔的我家,帮助风雨飘摇中的老父母,减轻家庭负担。何乐而不为?重点是,我压根不喜欢读书,根本就没兴趣。
可是,我爸爸不同意。
他非得逼我去读那所落尾的公办学校。在那个年代吧,所有最好的学校,统统都是公办的,私立学校大多不怎么上道,跟后来的,轮到我弟升学的时候,所有最好的初中都私立化可不一样。
尽管,那所学校位置不好,风评更差。然而,由于是公办,校园环境,配套设施,师资力量,都有一定保证,所以看起来很正规。
原本我爸心里很忐忑,他并不想让我去这样的学校读书。可他这个时候也确实没有办法,他想要把我送进去重点中学。他还尽其所能多方打听,可是,教育行业,他的门路不多。然而,我家却有一个人嫁进了枝繁叶茂的大家族,她的家族里人丁兴旺,人才济济,各行各业精英俱全,有头有脸的人很多,所以门路很广,那个人,便是他的二姐,我最爱的姐姐的亲妈妈。
可当他低声下气去找了他二姐,换来的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他心里清楚她不可能会帮我,因为她向来重男轻女,更何况,我一直跟她作对,从小便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她恨不得我不再读书,家里还多个劳动力。可她又并不能否定我身上流着的是她娘家人的血,她又害怕我不读书,将来身价低,嫁不好,更加害怕的是,我嫁不出去,就会一直拖累她的娘家。所以,很矛盾。她也并不想我不读书,却无论如何都想阻止我爸送我进重点中学,就谎报给他一串这时候他根本不可能负担得了的惊人数字。同时,不忘安慰他,向他不停宣传鼓吹那所后来成为我噩梦的学校。还向他拍胸口保证,那学校教学条件师资实力都不差,亏待不了我,没填报志愿没影响,她家族有人恰好就是这学校的领导,打声招呼就可以直接办理入学。
其实我爸压根不是想要让她帮我,心里大抵也清楚她不可能会帮我。他只不过是没有门路能打听到确切数据,从而想办法筹钱。然而,他二姐报出来的数字太惊人,确实超越了他的承受范围。
哪怕就是这个惊人数字,他都想要竭尽全力为我筹到。二姐,行不通。便只剩下唯一亲哥能指望。而且,一直以来,他亲哥都表现出非常疼我的样子,我在他面前,也素来乖巧懂事。然后,他在家里摆下酒菜,邀请他哥哥来家里吃饭,饭桌上,可怜巴巴,向他哥示弱,希望他哥能出手帮他。
向来很疼我的模样的我大伯,此时此刻,还当着我的脸,轻飘飘吐出了一句:“这样啊?不如就别读了吧,这女孩子嘛,总得嫁人的,再养上几年就能出嫁了,还读那么多书干嘛?……”
话都还没说完,便一边起身离座,打哈哈捏了个借口,转身便走,连饭都不再吃。然后,躲着我爸,那段时期,我爸连想再见上他一面都难……
可能,会有人问,我不是还有个讲故事的大姑妈吗?她……
还是算了吧,你可别指望她。这并不是说她不爱我,她心里有我是真的,无能为力也是真的。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她也是个苦命人。她便是当初我爸心里始终放不下,而将我爷爷的顶职指标留给了她,她才能得以从农场回城的可怜人。在农场里蹉跎了美好年华,回城后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将就嫁给了一个千方百计、百般讨好、苦苦纠缠、追求了她很久的男人。
你可别瞎扯淡什么情深似海,此志不渝。不想多言,只能说一句:子是山中狼,得志便猖狂。
此时此刻的我家里,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不但是穷,还有外债。所以,尽管我爸爸压根不想让我上这所学校读书,却也只能如此。
连自己最亲的人,都指望不上。外人,就更加不可能。
无可奈何,他只好亲自去看看她姐姐口中说的那所学校。如果不是那所学校的办学规模,校园环境,配套设施,给了他一颗定心丸。再说了,他二姐的家族里,确实有人是这学校的校领导。所以,他相信他二姐不会骗他,这学校师资实力也不差。他也只能相信了。因为,已经没得选择。
如果不是这样,他还会继续想办法,努力把我送进重点中学。
尽管他心里始终忐忑,可是,也只能由着他二姐带着我,去办理了入学手续。
然而,不曾想,这一去,却成了我有生之年,最刻骨铭心,最没齿难忘,最可怕最痛苦最深刻的记忆,没有之一。
这所学校,地理位置比较偏,虽然位于市区,却落在了边缘,紧挨着某个昭彰的城中村。
因为昭彰,所以,城里基本没几个人敢报,分数线才会偏低。这样一来,肯定就以这村子的学生居多,基本成了这村的村属中学。
虽然,我偏科严重,不爱读书。但我喜欢故事,博览群书,语文还行。这班主任恰好就是语文老师,况且,我工作能力很突出,档案明显记录着。所以,一进去便被任命为班干部。本来,学校就没几个城市姑娘,况且,还是那么招摇的存在。无可避免会引起注意。
果不其然,进去还没几天,便已经被盯上了。
那村子里的男生,本来就没几个是认真学习的。况且,按农村人的风俗,小学没毕业都能嫁人。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年纪谈恋爱,是天经地义,压根不算早恋。他们家长也绝不会管。况且,若能泡个城市姑娘,娶回家去,更是举家欢喜,脸上有光。甚至是可以在村里炫耀,扬眉吐气的事情。
他们当中,有个不成文的“潜规则”,对于城里来的姑娘,他们会暗中标号。就像分猪肉一样,只要他们当中,某个人盯上其中一个,那个便被自觉划归于他,其他人都不会再觊觎。而且,还会互相帮衬着彼此,直到追到各自心仪的姑娘。
城里来的女生,就这么几个人,其中,最会打扮那妹子,因为认识不少混社会的,早就清楚这些“潜规则”,一来就自个儿找了个自己看得上的,能罩得住她的男朋友。所以,没人会再打她主意。
盯上了我的那位,就是派她过来跟我“说媒”的。
她将我拉到了一边,脸上带着好事且八卦的媒婆专属笑容,附了在我耳边说:“你看那边,那谁谁谁让我过来问你,可不可以做他女朋友,他说他很喜欢你……”边说,边用手指往扎堆的那几个男生中一指……
我顺着她指示的方向一看,便看见,那几个男生当中,有一个男孩子,正羞红了脸,扭扭捏捏地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一看见我在看他,他迅速别过头去,双手插在裤兜里,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闪身,躲身便藏进了旁边站着等的那几个,嘻嘻哈哈的男生当中……
额……
WTF?Excuse me?
我才刚刚小学毕业!而且,前不久才因为一张照片,被我爸打个半死!谈恋爱?开什么国际玩笑?
况且!What?!
请容许我先冷静一下。
……(此处省略一万字!我尽量控制自己不口吐芬芳爆念三字经)
当然了,婉拒是必然!
我态度很坚决,但语言却还是很委婉。毕竟,同学一场。
所以,刚拒绝的最初,一切还都是很正常的。尤其是,让人过来“说媒”的男生,对我特别殷勤。
额……
从小到大对我献殷勤的人实在太多。糖衣炮弹要生效,至少也必须建立在我对你有好感的基础上。完全没有半点好感,不存在任何可能性,再殷勤都是屁话,对不起。
时间一长,发现毫不奏效。
状况开始悄然变化,后来发生的事,令我在看《少年的你》时泪如雨下。是的,如你所想,校园霸凌事件。这大概就是先礼后兵吧?
敬酒不吃吃罚酒?
然而,我是谁?
我又怎么可能会妥协?
作你的青天白日梦!
校园霸凌?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大不了这书我不读了便是了,有什么了不起?什么东西?
然后,我死活都不肯再去上学。我爸逼我回去上课,我便逃学跑去其他地方玩,打死不回去!
幸好,我是我爸的女儿,并不是我二姑妈的女儿。否则,绝对难逃校有毒蛇,家有恶犬的厄运。一定会被逼着非得回去上课,被发现逃学还会被吊起来毒打。最后,不堪忍受,《完全自杀手册》紧接着出没,死神的诱惑必将如影随形……然后,又是一出人间悲剧……呸呸呸……停停停!!!
切。滚犊子。我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因为这样的渣渣死啊!
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
为这种的毒蛇死掉?
那就真的太枉为我老爸的女儿了!太枉我爸妈含辛茹苦生我养我那么大!更枉我辛苦一遭来这人间一趟!尽管,当然,他们有本事令到我打死不肯去上学,自然,手段绝不可能少。否则,我又为何会说,这是没齿难忘的痛苦经历?
最开始,肯定是各种恶作剧,先是冷暴力,然后开始发展到扎堆在我背后搞小动作,再是各种传风言风语,最后发展到,那几个男生会上课拿东西砸我,甚至扔拖鞋……
此处,感激妹娣吧,尽管我曾经是富二代,打小娇生惯养,然而由于她的存在,并且,有我妈的助纣为虐,我从小是被虐大的。所以,内心贼强大,尽管很难受,但别想我会有可能因此妥协!更别妄想我会为这些垃圾人伤害我自己!
惹不起,躲得起!
这学不去上便是了!于是,我打死都不肯再去上学了!
我爸无可奈何,只好千方百计帮我转学。学是不可能不上的,但是,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再掉以轻心,经历这么一遭,在他眼中已经是非重点中学不能读书了。
事实上,这个时候的我,根本不想读书,我最希望的是我爸根本搞不到钱帮我转学。
然而,此后,接下来发生的事,深刻地影响了我,并令我痛下决心,从此积极向上,改变咸鱼状态,开启了学霸人生。
此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