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府看了一出女追男,左景完不禁感慨黎民风俗果然不同,带着左安、高松回到家,交代家人不要打扰自己沐浴。沐浴焚香跣足散发安坐在静室内,取出那团蓝汪汪的水气仔细看了许久把玄龟从四渎壶中倒出来,问:“玄龟,你这是怎么得到这团呼风唤雨的传承?”
玄龟出来之后并不答话小眼睛滴溜溜乱转,见到自己已经出了小院野妖性子发作,心里想:这个私生小老爷没什么名分,现在天宽地阔不如撇了自己回洞庭找九妹。当下驾水要跑,只听见一阵剑吟震散法力,足下水团散落一地。一只玄龟摔下四脚朝天,小短腿乱划一气嘴里大叫:“小老爷不要杀龟,不要杀龟!”
“你乱跑乱叫什么?”左景完捡起这只朝天玄龟。“你是怎么得到呼风唤雨神通?”
“小老爷,当年小龟受好友邀请出洞庭去湘江玩耍,无意间闯入帝妃墓中得了这神通。”
“难道是太祖诗词中‘斑竹一枝千滴泪,红霞万朵百重衣。’的舜帝二妃?”
“小老爷好学问!”
“这团神通你自己不舍得用,不会是为了送给你九妹讨好她?”
这只玄龟翻过身子挣脱束缚驾起水团:“这等神通不修成道体难得传承,小龟幸苦取得是为了自己修行所用,小老爷要是修得神通就随便赏赐给小龟些许好处就是。”
左景完听了也不置可否把玄龟收到四渎壶中,把玩这团水气半晌,宁心静气平定心思把水气拍入自己的泥宫穴。水气拍入泥宫中,左景完便失去意识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见耳边传来呼喊:“大王有令,命向前四十里呼风驱赶山岚唤云降下大雨以阻挡敌阵,贻误斩首!”
一个激灵,左景完醒来就见自己在一座军营。自己面前站着一位九尺大汉,手握令牌穿盔挂刀。大汉见左景完没有接过令牌再说:“方师接令!”令牌递向左景完。左景完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只好把令牌接过,说:“前四十里怕有敌人阻碍。”大汉略一想就招手叫过一人说:“你带两伙人保护方师。”说完转身回大帐。
左景完见大汉回身才仔细打量这座军阵只见大帐无数,鹰旗,虎旗,蛇旗,牛旗,熊旗,豹旗,鱼旗,象旗,貘旗九宫排列随风飘扬。每帐之间有深沟相隔,十人一伙交叉巡检,军士默然无话盔甲整齐,真真是规矩森严气象摄人。看了一遍问:“你叫什么?”被指点保护左景完的军士说:“象部藤。”左景完从未经过军阵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好含糊说:“你去准备,两刻之后来这见我。”军士答应就快速离开。
左景完不知道自己来到哪里也不知是真是幻,这大汉要自己呼风唤雨可是自己哪里学过这个,自己想跑也不可能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不过一刻钟藤就带着两伙人个个骑虎而来。藤还带着一只花豹说:“方师请上豹。”左景完跨豹抓紧跟随军士出了大营。
显然虎豹虽是野兽但是久经军阵已经指使如意,奔跑中很平稳。左景完紧紧抓住豹子后背,对藤说:“藤,我不懂军阵你来安排行至,完成大王令军功有你一半。”藤疑惑地看了一眼左景完点头回答:“是!不知道方师要在哪处作法?”左景完想积土成山风雨兴焉,便说“临水高处。”
奔跑大约十里之后藤便派出五人扇形散开先行探路,剩余的放慢速度。过了两刻军士回来往西北方一指,藤带着人就奔过去。一路之上都是山涧树石也幸亏虎豹是山林野兽,如果是马匹万万越不过去,过了大半个时辰藤带着左景完来到一处山崖。古人有论:山尖者曰峰,平者曰陵,圆者曰峦,相连者曰岭,有穴曰岫,峻壁曰岩。
左景完看了地势,山崖高耸下有个小湖。左右观望一下,看见左边大约五里处有座高山,山体有些岩穴便说:“云无心以出岫。那边有树木隐藏去那边。”藤也不反驳带十人随左景完去,余下的十人分散开来隐藏附近山林。
到了一处岩穴中,左景完让藤带人守卫就独自坐在岩穴。这呼风唤雨怎么去做全没有头绪,实在不知道如何下手。神通不会,左景完唯一与道术沾边的也只有食气法,只好勉强一试。坐下定心食气,炁入体内就见到一副星图,仔细一看发现不是星空是一副硕大无朋的符箓,起止一共四万七千里,只因符箓中有穴窍发光,穴窍之间又相互接连而误认。符箓用鸟文书写,左景完不辨其形却知其意,这是一个“风”字。左景完欣喜莫名,定心食气,就见炁从起处跑过到至处停,肺部开合吐纳,一时间就听见外面树叶作响树梢呜呜,三五个呼吸刮起大风。
藤在外面守着,见到大风起来附近山岚随风聚积心中惊诧,心里想早就听说大王有异人相助,本以为是一些只会幻化的方士不曾想真有大本事的高真。行军打仗有天象相助没打就先赢了一半。
不管藤怎么想,左景完在岩穴静心食气。外面大风起来山岚聚齐,不过二刻就弥漫附近十数里,大风还不停止。左景完在体内又见到一副硕大无朋的符箓也是四万七千里,这次却是一个“雨”字。水府肾脏暗动,“雨”字闪烁不定。外面山岚不散,天上云气聚积,不一会天色暗下来,大风搅动乌云翻滚雷声阵阵好似玄龙相斗震人心神,立时雨打山林千珠落盘。
左景完食气结束,见到大风大雨不断就起身来到岩穴口,好像是看自己施法结果,其实心中大为震动。这时左景完已经明白自己是在传承呼风唤雨的神通术,而自己心神不知怎么到了涿鹿之战中这位方师的身上。
藤见左景完出来马上过来说:“方师大神通。”
左景完说:“不要说这些,你我马上回营。”藤点头召集人手,返回。
一个时辰后,左景完回到营中向之前的大汉交令。大汉恭敬说:“方师大王有请。”左景完也不多说随大汉进去大帐。进到大帐中,就见帐里坐着九位雄伟男子,相貌奇古。正中的男子尤为气概非凡,这应该就是九部共主蚩尤王。
蚩尤王哈哈大笑:“方师真是有大神通的仙人,来回不到两个时辰就让前方方圆百里****,化天象为己用。本王要重重赏赐方师。”高喊一声来人,就有军士进来,蚩尤吩咐捡来奇珍异宝无数堆在左景完跟前。左景完不看这些,说:“接大王令,不敢不尽力,象部藤这次探路有功请大王赏之。”蚩尤招来藤,赏赐了缴获的布帛五十匹母马二匹宝刀一口。藤谢了退出。
蚩尤见左景完不受珍宝就让人送去左景完的住帐,接着想了一下就问。
“方师,你这风雨可以维持多久?”
“大王,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这风雨可以支持一天便要停才来。”
帐中一位首领站出来说:“一日风雨可不够,九部至少得三日修整。”蚩尤也是沉吟不语。左景完见到蚩尤这样站起来说:“大王不必烦恼,明日我再去作法,作满三日必然不会贻误军机。”蚩尤听到左景完这样说哈哈大笑起来,从座位起身高兴地拉着左景完的手说:“方师有道真人,待本王击溃残敌建国封土必定尊方师为国师。”左景完脑海不由自主想起一位骑着豹子的国师打了一个激灵,连忙说:“大王不必如此,珍宝繁多我已经万分受用。”蚩尤高兴吩咐下去让人摆下宴席庆贺。
蚩尤高兴了一会不知道想起什么问:“方师,这风雨之术可有可破的方法?”左景完听了沉吟不语。帐中另一位首领站起说:“天象非人力可破大哥不必担忧。”蚩尤听了虽然是点头但还是看向左景完。左景完沉吟半晌才说:“这呼风唤雨还是有可破之法。天帝有女名魃,所居之处不兴风雨。如果敌军请天女下凡那必可破。”帐中几位首领一听都哈哈大笑:“自水火二神打断不周山,绝地天通天人无相侵渎,敌军上哪里去请天女下凡。”蚩尤也大笑起来。欢宴半晌,左景完退出大帐休息。
第二日左景完与藤带着两伙人再去作法,这次换了一个山岫。左景完细细体会呼风唤雨神通的妙处,这法门要结符境界才可以粗粗施展,结成风雨二符箓需要一元之数的穴窍。这具身体的穴窍已经全部打开,到底什么境界左景完也看不出来。施法结束左景完找来藤,同他闲聊起军阵。蚩尤军中号令森严军阵整齐,藤久在军中自然也懂得一二,左景完是个书生但是读过名将兵书。两人有来言有去语聊了许久各自都有所收获。眼看天色昏暗就又返回大营。
第三日左景完还是照旧施法,出发前蚩尤王告诉他,只等明日大军就开拔击溃残敌,到时候封侯、拜国师可期。这次作法结束,左景完与藤又聊起军阵,正在热火时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句:“水神别来无恙?不曾想当年高傲的大神现在对人族的军阵这么感兴趣。”藤起身拔刀斩出,却被一人点到。左景完仔细打量这突然出现的两人。一位女人,相貌平常却肌肤玉质,衣着好似云彩裁成毫无缝隙;一位男人,金眸黑发相貌威严身高一丈,穿着海水江牙袍。左景完探问:“两位是那天帝之女魃,掌管风雨的应龙?”
“大神何必不认故交?当年你怒撞不周山天倾西北地不满东南获罪于天,现在你又帮助九黎兴伐,不怕天帝降责?”
左景完根本不理帝女看着应龙问:“呼风唤雨你也会?”应龙回:“应龙在大神失水神位后奉天帝命掌管风雨,呼风唤雨不会只能赶风驱云降雨。”
“请你驱赶外面风雨。”
“这是大神通,我不能驱散,帝女才行。”
“地绝天通,神人不侵。两位下来不能返回,滞留凡间可真要道化了。”
帝女轻蔑一笑说:“谁告诉大神天地已经断绝,登天之路又不是不周山一条,还可以......”
应龙连忙阻止:“帝女慎言!”
帝女也反应过来叫道:“你不是共工大神,不然哪里不知道天地通道,你是谁?”这时只见两位大神身上光芒万丈,左景完意识混沌,再睁眼发现自己回到左府静室。
左景完得到呼风唤雨的传承才算知道结符的手段也明白种根、开窍的修行。原以为上古神话是臆想出来,哪曾想是确实发生只是结局或许不一样。打开静室门,外面的小厮告诉时辰,这三日梦境在现实中才过去一个时辰。
此日后左景完在家安心食气,堪堪过去五日左管家拿着一份拜帖来找左景完,打开看是张府拜帖,拜帖上写着明日巳时张府阖府请见。张姓在建德有百年之久当得起一声望族,左家来建德不过二十余年,平日两家少有走动。这次拜见应是为左景完解张夫人蛊毒的答谢。左景完表示知道让左管家准备好就是。
越明日,左慕真、孙冰妃带着左景完等在左府前,巳时将将到就见两辆马车驶来。到左府前,头辆马车下来三人,张父张南林,张春和,还有一位清癯道士。这道士左景完在建德云居寺见过正是那大考检点张南乔张道官。张南乔见到左慕真、孙冰妃两人大惊失色叫道:“左师兄、孙师妹你两人怎么在这处,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左慕真把住张南乔的手臂说:“张道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府内详谈。”张南乔左右看看定了定心神点头答应。孙冰妃接了张夫人下车,七人一同进府。
进到府内,两个小字辈就被大人打发去后园子,待客厅只有五个大人分宾主落座。张南乔这才问:“当年左师兄孙师妹情投意合离家远游,怎么隐逸在建德了?”
“张师兄你还是这性子,我和慕真私奔也被你说得这样雅致。”孙冰妃笑着说。
左慕真说:“当年的事,情非得已闹出许多波折。我和冰妃两人实在不想东奔西走就跟随路上救下的一名江湖侠客来他建德老家。近年来也曾数次寄信回武当、庐山,只是没有回家看望。”
“原来是这样。”说着张南乔给四人引荐“大哥大嫂,这是武当左慕真师兄,庐山孙冰妃师妹。我家大哥张南林,嫂子龙素素。”
张南林,龙素素施礼拜谢称:“多谢左家救命之恩。”左、孙两人连忙扶起。
见了礼,孙冰妃就拉着龙素素去后院说话。这两人一位是黎民巫女为情远嫁一位是道门女真为爱私奔,自然对脾气有话说。待客厅就留下张家兄弟和左慕真。
左慕真问:“龙虎山道门福地,南林怎么不在山中修行?”
“我三十年前去五溪采药误食蛊毒已经不能修行所以离山回家,现在孩子都二十又二,年纪渐大便安心享用凡人富贵。”张南林笑道。
“南林心思洒脱,慕真佩服。”
张南乔问:“我在建德看到你家孩儿景完发现他天资过人,为什么不将他引入道门反而要让他去考取功名?”
“张道兄当年我和孙师妹虽然破门而出但是一身道术是师父传授,没有师父允许我哪里敢私自传授给孩儿。”
“那左师兄不如让景完拜在我门下,龙虎山虽然比不得武当但也是海内屈指可数道脉。”
左慕真笑说:“我家孩儿自小早慧,拜师的事张道兄你可问他,孩儿答应我也答应。”
寿与富贵人所共望,张南乔得了左慕真的答复心里已经把左景完定为自家徒儿,他料定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哪里抵得了入道延寿修真这样的前途引诱。
一时间,三人都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