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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过去与现在的事(下)

晓风在八岁大的时候被诊断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一直在做着保守治疗。

牧晓华原本打算得很好,辍了学利用自己的一技之长,通过“联盟”办一年少一年的职业比赛攒够手术的钱,然后让妹妹过上和正常孩子一样的生活。

所以他便化身成为赛场中自由不羁的风,希望妹妹也能有一天摆脱病魔的拘束。

平时的他性格温柔,没有太多的“俏皮话”,就像几个人的兄长一般为他们遮风挡雨,甚至在第一年的时候对管理层“暂缓发放比赛奖金”的决定也没有多说什么。

现在却只能靠着偷偷接一些代练单子、四处通过走穴挣来的一点点钱,来维系着妹妹的生命。

他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他应该是扶摇而上九万里的长风,应该是被世界温柔以待的最温柔之“风”。

这之后的一整个晚上,他们聊了很多很多。

包括以前一起玩“联盟”时的趣事、窘事,包括分别以后遇到的各式各样的事情和人。

两人都默契地,刻意避开了类似之前的沉重话题。

但嘴上可以缄口不言,却仍旧无法逃过内心的煎熬。

了解得越多,追忆得越多,陈安的心中就越是沉重。

像是被拷上了枷锁,又背上了巨石,咖啡店里暖色的灯光像是干涸沙漠里的烈日,灼烧着他的心身。

原本以为只不过是做了一场星光璀璨的梦,在醒过来之后便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但现实却用自己独有的手法告诉他,每个人都将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代价。

虽然最值得挞伐的是“北斗”俱乐部的管理层,但自己却是一切烂摊子的“导火索”。

陈安并不想为自己开罪或是辩解,自己闯下的祸,无需狡辩。

然而,又有什么是他可以去做的呢?

他不过是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学生,根本就没做好迎接这般骇浪惊涛的准备。

难道又一次去不管不顾地去打职业,将欠队友的债一肩承担吗?

那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的父亲,又该如何处之呢?

陈安没有答案,也找不出个答案。

回家的路上月光冷冷地当头浇下,苏洛洛乖巧地跟在沉默的陈安身后。

她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过多地去打扰眼前的大男孩儿。

有些事情,终究是需要自己慢慢消化、度过的。

自己呢,只需要安静地陪着他,等着他开口、等着他再次出发。

这一路他们走得很慢,陈安甚至就连该如何面对父亲,都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那一张在生活中的日常中已经司空见惯的脸,此刻在陈安心中好似重于泰山。

但再长的路总归是有个终点。

在即将告别的时候,苏洛洛轻轻地捧住了陈安的脸,有些心疼却分外认真地说道:

“哥,不论你想去做什么,你一定要记住。叔叔他一直都在默默守护着你的未来,而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期待你的未来。”

陈安从迷茫中稍微抬起了头,正好迎上她不掺一丝杂质的清亮目光。

“你一直都是我认识的男孩子中,最好的那一个不是吗?”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有一点点被感动到了?被那个脾气不是很好、经常告状还经常暴走的苏洛洛?

月光皎洁,打在了苏洛洛姣好的脸上,绾在身前的长发像是吸收了月华一般氤氲着毫光,如珍宝如瀑布。

没来由地,他突然好像是看到了那个和自己Solo的貂蝉。

金色的“仲夏夜之梦”。

虽然和印象中苏洛洛的形象反差过大,甚至可以说是截然不同,陈安的鼻头还是有些微微酸涩。

正在犹豫该怎么文艺一点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才能符合此情此景此种对话的时候。

捧住陈安双颊的手上突然传来一股大力,几乎就要把他的五官挤到一块儿去了。

“哈哈哈哈,丑死了。哥你可快回家吧!”

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苏洛洛就丝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去,不给陈安说哪怕一句话的机会。

小脸上扬起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

看着她没入楼道口消失的背影,陈安揉了揉脸点点头,像是对她说的,又像是自己在喃喃自语:

“这样才对劲儿嘛!不愧是你,苏洛洛!”

经她这么一闹,陈安的情绪莫名地稳定了许多。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打一耳光再给个枣儿”之苏洛洛专用版吧。

在小区里再多转悠了一会儿,他便彻底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态。

而有一些计划,便自然而然地在脑海中慢慢成型。

回到家里的时候,陈凡跟周怡还正在客厅里小声议论着什么。

一见到陈安,周怡双眼一亮,连忙迎了上来拉住了陈安的胳膊:

“儿砸,过来过来。跟妈说说,今天跟洛洛都去干嘛了?”

嗯?情况有点不对劲。

往常他们虽然也经常洛洛长洛洛短的,但都是以这样的句式开头:

“你看看人老苏家的洛洛。”

然后就是通过对比的“修辞手法”来表达出对陈安不求上进的痛心和对他成绩能够更上一层楼的美好希望。

事出反常必定有诈,先谨慎作答,一定不能透露出今天差点让苏洛洛陷入“斗殴事件”的事实。

“没有干什么啊?她说想买衣服,我就陪她去了万达,在咖啡店又坐到了现在。”

“咖啡店,咖啡店!我跟你说什么来着,你还说他们肯定是去网吧了。”

老妈仿佛精神一振,用自以为陈安听不到的小声,有些得意地不知道在向陈凡炫耀些什么。

“那儿砸,你觉得洛洛,她怎么样啊?”

“挺好的啊,成绩又好人也漂亮。”

这个问题倒是问到点子上了,陈安回答之前还思忖了片刻。

毕竟以前一直就觉得苏洛洛“干啥啥不行,告密第一名”,是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别人家孩子”。

没想到这孩子不仅仅会告老师、告家长,还挺会安慰人的。

看来刻板印象要不得,自己以后说不得要重新认识一下“女王大人”了。

看着问苏洛洛怎样之后,陈安脸上有一点点掩饰不住的微笑,周怡神色激动地拿手肘捅了捅陈凡,用眼神在疯狂地暗示。

“咳,”陈凡的一声干咳打断了陈安的思绪,接下来陈凡从兜里取出了一千块钱递了过来:“谈……不,暑假在外面玩总归还是得花点钱的,男生别让女孩子买单,这钱你先用着。”

不知道二老这是闹哪一出的陈安,又想起了父亲为了帮自己赔违约金,已经是背负许多债务。

这种时候还在顾虑自己在朋友面前的面子……

眼眶一瞬间就红了,走上前去一手一个轻轻地抱住了二老。

“爸、妈,谢谢。有你们真好!”

也没接那一千块钱,陈安抹了抹眼睛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了。

既然父母选择不告诉自己,自己便装作不知道吧!

领受的恩情心里知道,等学成之后债务自然是自己来承担!并且还要十倍百倍地偿还二老无私的爱!

留在客厅有些懵的陈凡悄悄跟周怡说:

“陈安他妈,这谈恋爱了的孩子是不一样啊。混小子以前哪跟咱说过这些啊?”

周怡也是再次压低了嗓音:

“都跟你说了,刚扔垃圾的时候搁老苏家他们楼下看到咱儿子跟洛洛都搂一起了。这背影我能看错吗?那可是咱儿子!”

“也不知道洛洛看上这混小子哪点了,这么水灵的姑娘怎么就能看上他呢?”

陈凡还是不敢相信,周怡却是用力打了他一下:

“有你这么说儿子的吗?我看他们就挺般配,洛洛这孩子啊,咱也是看着她长大的,以前就盼着啥时候能娶过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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