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汪汪。”
“喂,你个臭狗!你给我松开!”
许从亮讨厌这个城市,讨厌这个屋子,更讨厌眼前这只叼走他袜子,摇头摆尾口中嗤嗤作响的臭狗。
‘我为什么会答应她……我就是个傻X……’好不容易狗嘴夺食,望着浅色袜子上的口水印,男人挫败地一拍脑门,泄了气般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随之,暗褐色的狗狗也窜上沙发,一脸天真地凝视他。
……
“许哥,我要出趟远门,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能不能请你……帮我照看一下拂晓?”还记得半年前,那个平日里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同事虚晃着惨白的面容出现在他家门口。
“呃……”‘一副没法拒绝的表情啊这姑娘,是出什么事了吗?’“好……是好……”男人挠了挠乱糟糟的卷发,牵过女人递过来的狗绳。只见女人吃力地蹲下身轻柔地抚摸这只怎么看怎么是只中华田园犬的小狗,“拂晓,以后要听许哥哥的话,不许乱咬东西,不许惊扰邻居,不许朝许哥哥吠……”
‘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有种她不会再回来的感觉?啧,真是个事多的丫头!’男人原本不想多问什么,但女人异样的表现着实是在邀请他过剩的疑惑心,许从亮清了清嗓子:“你去多久?跟公司请假了吗?这刚当上组长就准备长期离岗,是不是有点太巾帼豪杰了?吴坤宇没暴走吗?还是说……”不自觉顿了下,“你辞职了?”
一连串的炮轰疑问砸向女人,只见她愣在那里许久,随后点点头:“我辞职了。”
‘果然是出事了啊!谁会在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突然辞职?要么是被挖了,要么就是私下生活天翻地覆,这丫头工作勤勤恳恳没有什么天赋,纯粹的普通人一个,被挖的可能性不大,那么剩下的就是……’“你出什么事了?”许从亮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态度,颇为严肃地问道。
“许哥,你的丹凤眼真好看,哈哈。”女人忽地扬起嘴边的弧度,打趣男人,见男人并未被自己扯开的话题逗乐,她只得又换了一副口吻悻悻道:“世界那么大,我也想去看看嘛。”
‘看来是不会告诉我原因了。’许从亮重重叹了口气,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女人的肩:“哥哥送你三条叮嘱,第一,别去中东作死,第二,别崇洋媚外,第三,别把心玩野了,早点回来找个人嫁了,你这年纪,再不结婚以后就该没人要了。”
女人“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连同胸腔也一道震动起来,随后渐渐安静下来,朝许从亮颔首:“我一定早点回来。”话音中她瞅了瞅一直坐在她脚背上的拂晓,“谢谢你,许哥。”
……
‘你知不知道你的那句谢谢你许哥,说得像是……再见了,许哥。啧,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烦人的丫头?’男人烦躁地抓耳挠腮,坐在他身旁的拂晓一脸疑惑“嗷?”
许从亮从朱璃离开公司的第一个月就开始调查她,包括曾经她与白颢的点点滴滴都已经很全面的摆在了自己面前,但当中却独独少了她这半年来的所有消费记录,就好像是被人特意抹去了一样;随后,男人换了个调查方向,往白颢身上靠;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白家那位二公子特地抹去了朱璃的住院记录。
当得知这丫头患了病,再到告诉了赵与祁,已经是近期的事情了,不得不说白颢确实是花了大工夫掩盖朱璃生病以来的生平,不过他许从亮是谁?他可是江湖第一神算子!
男人将袜子丢给拂晓,自己则是又寻来一双穿上。
见狗子兴奋地叼着袜子旁若无人地嬉戏玩耍,许从亮眉头微蹙:‘你知不知道,你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你主人明明该是个朝五晚九,平日里躺老公怀里撒娇的蠢丫头,却被命运雕琢成了个不言不语的老尼姑。’
“叮——叮叮——”
突兀的门铃声打乱了许从亮的思路,他踩着老拖鞋踱步至门边,悻悻望了眼猫眼,心下哪个不开眼的大周末敲他家门,谁知刚一探得门外乖巧矗立的女人,他便被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差点撞茶几上。
‘卧槽!卧槽!赵……赵与……浓?她……怎么知道我住这儿?’男人一阵手忙脚乱,身上的逍遥随性一去不复返。
“白……许从亮……你在家吗?”女人双手拎着包,交叉在前,显得有些局促。
‘我不在!’男人窥了眼自己这糟糕地衣着打扮,打算做只缩头乌龟。
赵与浓着咖色呢子短袄,长长的妃色阔腿裤似是裙褶,腰间淡色缎带蝴蝶结,私定手拿包双手挽在前方,配以过腰的大波浪卷发,浑身上线散发出一种名媛气息,举手投足间娉婷玉立;邻居大妈买菜回来,一时不知该如何上前与这位似乎吃了闭门羹的雅致小姐对话。
“许……从亮,你……在家吗?”从小接受贵族教育的女人知道何为适可而止,可矗立在此扇暗红色门前,她不知从哪儿借来了无数的勇气与韧劲。
“诶诶诶,姑娘,你找205的户主?我跟你说他这个人成天神出鬼没的,没准昨晚没回来呢!”邻居大妈瞅了一眼自己邻居门前,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要是平时他在家,这块儿铁定垃圾丛生。
‘真是我的好邻居!’许从亮瞄了一眼门外,心中默默为大妈点赞,平时私底下各种对他评头论足的,没想到现在也当了回人。
女人面露愁色,细眉微蹙,尤是她这双噙着瑶池的眸子,涟漪泛泛,波光粼粼,只见她叹息一声,垂下眼睫,看上去颇有种西子捧心,又哀又怨的意思。
老人家总是见不得年轻人犯愁难过的,邻居大妈一改话锋:“他家最近养了条狗,想来他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子了,兴许现在还没醒呢吧,周末嘛,是吧。”
“……”许从亮一听大妈那对他作息了若指掌的笃定口吻,心下将点出去的赞全全收回,果然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是骗人的!
话到此,赵与浓的眼睛亮了起来,眉宇间的阴郁全全散开,她捣头如蒜:“嗯嗯,那我就在这儿等他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