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长时间被情绪和睡眠问题困扰的林烨,早已无师自通的把自己搞成了“精分儿童”—越郁闷、越亢奋。
人后再多的不如意,人前也能保持绝对的姿态。
工作以后,更加是把趋利避害的功夫修炼到极致。
别说在人前,就算一个人呆着,她也是掐着点儿地释放情绪,避免深陷其中。
……
伤心、愤懑时,每天给自己最多一小时胡思乱想。
不看悲情电影、不听缠绵小调,最好不喝酒、喝也决不喝多,睡前清空大脑…严格执行,把伤害值降到最低。
顾侒离开后的一周多里,林烨每天还频繁地翻弄手机。查看有没有什么会给她“惊喜”的短信或者电话,当然是没有…
……
十来天后,林烨的生活看似已恢复了正常。
白天认真工作、下班就约客户、傍晚逮空还能跑个步,睡觉之前看点陶冶情操的闲书。
就算躺下的那一刻、顾侒的影子在脑子里晃出来,她也有本事摇摇头就让他散了。
但她的同事就没那么走运了。
林烨的工作热情莫名高涨,一天恨不得逮谁是谁、见上十个八个客户,没客户见就开会,总之就是说不出的亢奋…
……
六月,下午四点,南方的天犹如一个大的蒸笼,突突地往外散着热气。
空调房外不出十分钟,人就得黏糊糊地犹如滚过一层面汤。
林烨长衣长裤、神形涣散地站在某单位门口打车,旁边跟着个长手长脚,早已烤得怂眉搭眼的谢天。
再贵的衣服、再好的皮囊,没了豪车、冷气傍身,谢公子自命不凡的气质顿时折扣甚深。
……
人人说IT圈就“挨踢”圈,做总代的感受应该最深了,客户踢完、厂商踢、业绩不好老板还得踢…
很明显,这两人身上都带着刚被“踢完”的晦气。哪还有一丝俊男、美女应有的“端着”气质。
……
林烨依然单肩搭着那个万年不变的黑色背包,原厂配送的,似乎背带都已经磨得毛边了。
上一次和谢天见客户时,这哥们已经感觉这包侮辱了他的视觉,恨不得即刻靠边买个新包送个林烨,被她果断拒绝了。
理由是这包是她无往不利的吉祥物,谁动她就跟谁急。
如此嚣张的谢公子,一听,果断放弃了想要“美化”自己工作环境的念头,嘴里吐出一句:
“怕你了,一说和单子有关,我觉得扔了你的包,你会和我拼命的可能性上升到100%”便也作罢了。
……
今天,他倆要见一重要客户,时间赶停车难,林烨非不让谢天开车,这好吧,从客户出来等了十五分钟了,就是打不到车。
谢公子倒是不急,两手插兜悠闲地看着林烨对过往的车辆招手,好一会儿扔出一句:
“林妹妹,你是不是被甩了?
穿这么厚,居然还寒气逼人的架势!”
……
林烨没搭理他、继续拦车。
刚和客户聊了快两小时,她感觉一天的热情和表现欲望全部耗尽,这一刻谁都不想搭理了,更何况是谢天。
这哥们儿只要得闲、最爱聊骚,没人聊时林烨就是他初恋,有人聊时林烨就被他拖来做人肉背景板。
一副“你看林妹妹这么美我都不爱,只爱你”的潜台词,恨不得把目标和背景板一块儿“融化”的节奏。
不过他向来尺度适当、既活跃气氛也不会让人过多遐想,加上人也大方,就算老被他拿来做背景板的林烨、平时也是配合他的时侯多。
……
谢天本是随意开句玩笑,却觉得林烨反应似乎有异,便又向她靠近了些,侧头看了她一眼,似乎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一把扯过她的背包挂自己肩上,这才又凑近轻声说道:
“天啦,真被甩了!
你把顾心姚约出来,哥哥请你们吃大餐!”
……
这句话成功把林烨逗笑了,她伸手拍了一把谢天的肩,轻吼了一句:
“本姑娘失恋都能被你当成勾搭美女的藉口,你妈不会为有你而羞愧吗?
把包还给我,你会拉低它智商的。
顾心遥是你叫的吗,叫顾总。”
……
谢天看她笑了,皱皱眉头、一本正经地回到:
“林烨,你伤我自尊了。
因为在这样的公司工作,我妈真的经常为我感到羞愧!
你要帮我约顾总,补偿我!”
片刻又补了一句:
“我都蠢到给你做下属了,智商确实不比你的包强多少。我认!”
林烨“…”
……
谢天这人,说话虚虚实实,但似乎并没对任何女孩上过心,约顾心遥吃饭倒是喊了没十次也有八次了。
林烨看看他,他也扯扯嘴角和她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竟然有一点点“真”…
……
总算有车了,林烨和他挤了进去。过度的温差让她本温热的后背顿时有些森然。
最近她的心情确实很难通体舒坦,只要没事儿追着她,似乎都有些空落落的。
半小时的车程,还得赶去下一场,两人的电话都不间歇的响,你方唱罢我登场,林烨想缓个神都没空。
刚一下车,一个陌生电话进来了,林烨接起来淡然说道:
“你好!万通林烨!”
三秒没有回应,她正准备挂断,对方的声音适时传来:
“林烨,周末我请你吃饭!”
……
这句话说得没有什么温度、但语音却是清朗、一听便似有少年的模样,林烨低呼一声:
“顾染,你考完了?”
对方“嗯”了一声又说道:
“这是我的号码,周六中午,你定地方我去找你。”
……
林烨一听头就大了,顾染真要和她见面,正常她一定需要先给顾侒打个电话,但现在这种情况真的很尴尬啊。
当务之急便是艺术地推诿掉比较稳妥。想好,她便在电话这头说道:
“你一个人过来,我不放心。
下次我去广州时约你,好不好?”
…
顾染懒洋洋地在电话那头说道:
“不好,我又不是小孩。
就这么定了!”
电话“哐”就挂断了,林烨不由得哑然,心道:
“‘我又不是小孩’,真心像三杯酒下肚的自己‘我又没喝多’的台词啊!
顾染这小子,花他老子的银子时都这么嚣张,真比顾侒有过之而无不及!”
接下来怎么办,她也一时没有头绪,茫然间,谢天拍了拍她的头,吊儿郎当地说道:
“咋了,林总,啥事儿搞不定了?
话说,工作时还没见过你这么三魂不见七魄的样子…
不会单子丢了吧?”
……
林烨不想理他,不想他竟然自己加戏接着戚戚然说道:
“林妹妹啊,你真的好惨…
男朋友刚被人拐跑,
单子又丢了…”
林烨听他这没由来的一通瞎扯,不得不回神冲他喊了一句:
“谢天,你个混蛋!
有那想象力不去编相声,真是屈才了!”
……
谢天听她一吼,顿时正了正颜色,肃然说道:
“别伤心,林妹妹,你谢哥在。
你把顾总约出来,我保证把你们伺候高兴。
男朋友没了、我赔你倆,单没了、我陪你打…”
林烨:“”
……
林烨真没力气和他瞎掰,抬脚便往客户方向去了,顾染、那就留着晚上再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