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厅，新年快乐！
我还欠您一杯酒呢，什么时候您有空，给小林个机会把债务清了！”
二零零七年二月，正月初三，林烨摸清了今天轮到陈厅做值班领导，试着给他办公室拨了个电话，他居然接了。
“你是又想躺那儿，是吧！”
陈厅懒洋洋地复了她一句，他的语气当然不热情，但也不是不耐烦急切想挂电话的态度。
“就算躺那儿也是应该喝的！只怪自己酒量不好，领导尽兴最重要！”
林烨斩钉截铁地回他。
这个电话是必须要打的，话只要说开了，乙方的姿态是必须要摆正的。
……
“你倒是真像个男孩儿性格。
行了，我还有事儿，就这样吧！”
“那就不耽误您了，陈厅再见！”
说话间，陈厅挂了电话。
林烨对他的态度压根儿不以为意，陈厅和吴凌风之间，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仅仅是长期合作后的惺惺相惜——
这些年，大大小小的集成项目全给叁柒了，就算资质和经验一流的科讯都趟不过这条深河，这背后，不知有多少故事。
她知道争取对方的可能性极低，不要让他感觉自己不懂事儿就行了，万一赢了，也别给公司添麻烦。
……
“姐姐，新年好！春节去王主任家拜年，有什么新情况没？”
“这还没上班，你就开始review了呀？给你打工太不容易了！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去他家拜年，你有透视眼啊？”
“说什么给我打工？别寒碜我了！
我还需要透视眼？重要的项目重要的人，客户就算住在月球，你都会去的！”
……
“鬼精鬼精的！
对了，王主任他媳妇儿给我唠叨了好一阵儿他儿子的事儿！
他儿子准备申请美国的高中，托福成绩考得还行，但对面试很没自信！”
“唠叨了几遍？”
“两遍以上！”
“哦，王主任是看上我们Jackie总了吧！
这样，我和顾侒商量一下，趁着寒假，让Jackie找个明目帮他补补口语和面试技巧，如果孩子时间允许，我们找人领他去美国这些学校转转！”
“呵呵，我就知道你和我想得一样！
你尽快把Jackie的时间给我，我随即和王主任沟通！”
“对了姐姐，让王主任好好应付叁柒！
他和吴凌风一干人等本来也熟悉，做到一如既往地热情就行，甚至可以因为陈厅的原因比以前更热忱。”
“还用你说！”
“是是是，我话多了，我掌嘴！代问叔叔阿姨姐夫好啊！”
林烨嘻嘻哈哈地挂了电话。
……
“陈总，你联系这几个省的省委办公厅，邀请主管科技的领导到公司参观指导！
届时，记得通知媒体报道！”
“明白！我即刻处理！”
开年饭一结束，顾侒便通知陈颖准备这一年的“面子工程”了。
这些事儿，再头疼都是得做的。
“王律师，请起草股权激励合同，我稍后邮件将激励对象和股权比例给你。”
“收到，尽快准备好给您！”
经历这一年的风风雨雨，那些在谷底陪伴过他的同事，是必须要有回报的。
……
“林总，Jackie对你很大意见，说他一个堂堂知名大学教授，居然被你委派去指导中学生如何糊弄面试官！”
顾侒拨通了林烨的电话，明明是一本正经的话，嘴角却是忍不住上扬的。
“嘻嘻，感谢顾董亲自调度，麻烦转告Jackie总，感谢他拨冗赞助营销部！
工作不分高低贵贱，干啥都是为人民服务！
话说，我这从小到大被男孩儿追得开飞的主，不也一天到晚，绞尽脑汁地追在客户屁股后面？”
林烨在电话那头回得吊儿郎当的。
……
“干得开心吗？”
顾侒冷不丁问一句，虽然他知道林烨是喜欢工作的，但这种成日里勾心斗角的事儿，他总是担心她会心累，隔三差五总是要问一遍的。
“都回答一百次了，开心！
我这没啥生存能力的人，干这事儿好歹也算’废物再利用‘吧！
你别担心我，你喜欢琢磨代码，我喜欢琢磨人，有人喜欢琢磨美食…你的毒保不准就是别人的药！
我要不开心一定会告诉你的！
不说了，我马上接客了！”
林烨挂了电话。
顾侒在电话这头愣了好几秒，“接客”的梗，他到现在都无法忍受，却又无可奈何。
……
林烨吃完开年饭就“杀”去了深圳，投标现场，专家作用非同小可，她要去杨总那里“借名录”，顺便拜年，取经。
“张姐新年好！你又年轻了，叫姐姐我都感觉有那么点违和了！
卢总，过个年，怎么过瘦了，您这自制力可真是够够的呀！”
隔着两百米，整个办公楼似乎都是她的声音，杨溢喝着他最爱的安溪铁观音，不经意地摆了摆头——
今天下午想要清净，真是不可能了。
……
“杨总…新年好！
我给您送最爱的桂花糕和马蹄糕啦，早上一早在白天鹅排队打包来的！
有诚意吧！”
林烨敲了两下门，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沙面爆水管，全面停水，白天鹅两天没营业了！
你不看报纸的吗？”
杨溢用茶杯盖拂了拂茶水中的白沫，不紧不慢地垂着眼皮应了他一句。
“杨总，过个年，您没有以前善良了！
您之前从不揭穿我的！”
林烨把抱在怀里的点心盒往茶几一放，不以为意地坐他桌前了。
就她的脸皮，敢说慌就不怕被戳穿。
……
“今年刚开工就来了，有重要的事儿吧？”
杨溢压根就没和她寒暄，一面从抽屉里拿出个红包递给她，一面不紧不慢地问道。
“嗯，想要您手里的专家名单！”
林烨也没客气，规规矩矩的双手接过红包。
“这算是公司的商业秘密了！”
杨溢抬着眼皮看着她，林烨在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踌躇。
确实，她这个要求是会让他为难的。
……
“要不，我让顾董从公司领导的层面和科讯谈个框架合作协议？”
林烨脑子飞快转着想找个不让杨总为难的方案，但让她放弃打道回府肯定是不可能的。
“你还不算公司领导啊？”
杨溢揶揄了她一句。
“谁愿意做公司领导啊，多累啊！
我这是领导夫人，比领导还高一级别呢！”
林烨端起茶杯一边喝，一边随口应了一句。
杨溢勾着嘴角笑笑，但依然没松口。
好一会儿，他才正面应到：
“要不这样吧！
开年我们就要组织专家活动，我在熟悉的人面前帮通迪放个话，今后但凡在投标现场碰到，都尽全力支持！
能信任我吗？”
“还用说吗？有您这句话就行了！”
……
任何一个重要项目的成功，都要有牛掰的核心实力和不掉链子的攻关手段，但如果很不好彩，遇到极强劲的竞争对手，那，仅仅是不掉链子，也就远远不够了。
正面刚是不需要的，放冷箭是必须的。
各个层面的客户、招投标的运作、有可能参与评标的专家团…
错综复杂的关系，敌我双方都是张弓满弦，谁能射中靶心，拼劲全力以后，还得靠三分运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