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十六岁的成人礼,竟然是在祭台上度过的。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就是祭品。
曾经和蔼可亲的永寿村村民们,此刻一反常态,纷纷举着菜刀和盆子,围绕在他的周围,目光如同一匹匹饿狼,紧紧地盯着他。
即便有一丝怜悯,也被充血的渴望淹没掉了。
“为什么,为什么?!”
苏辰望着躲在人群里的爹娘,含着眼泪质问着。
他的父亲此刻手里也拿着一把刀子,一脸铁青的盯着他,目光全无往日的慈祥。
他的母亲怀里抱着一个木盆,只是别过头,暗自垂泪。
还有他最好的玩伴,一起上山下海的死党莫小川,手里也攥着一把利刃。
好笑的是,这把利刃还是苏辰送给他的生辰礼物。为了这把利刃,苏辰在村东王铁匠那里反复打磨,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不想今天它竟成了杀死自己的工具。
苏辰不甘心,他拼命的挣扎着,愤怒的质问着众人:“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杀我?为什么!?”
没有人回应他的质问,人们的目光和心都挂牵在祭台上圆圆的日晷上。当太阳映照指针的影子,移动到那个期盼已久的位置时,便是他们挥起利刃,喜悦疯狂的时刻。
苏辰绝望的望着自己的父母,还有自己最好的死党。从早上到现在,他已经晒得脱水,挣扎得毫无气力,但他还是心有不甘,嘴里依旧不停地重复着:“为什么,为什么?”
族长莫山看了看日晷上的影子,觉得时间临近,便迈步走上祭台,来到苏辰身旁。
“诸位父老乡亲,为了这个时刻,我们等了整整十六年啊!今天,我们终于可以长生永寿了,让我们欢呼吧!”
说到尽兴处,莫山挥起了双臂。四周的乡亲们纷纷举起手中的刀子和木盆,积极响应的欢呼起来。
莫山摊出一只手掌,指着苏辰的父母说道:“我们应该感谢老苏两口子,是他们把苏辰养大成人的,所以这第一刀,我建议让老苏来,大家同不同意!?”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纷纷表示赞同。
老苏正欲上前,却被自己的老婆给拉住了。老苏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老婆,抬起胳膊打掉她的手。举着刀子,飞快的走上祭台,毫无表情,直愣愣地站到苏辰的面前。
苏辰微微睁开双眼,不解的望着自己的父亲,眼泪瞬时落了下来。
“爹?爹!连你也要杀我吗?”
老苏举着刀子,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直直盯着这个自己养育了十六年儿子。
台下的苏母早已捂着嘴,浑身发抖的抽泣起来。
“儿子,你不要怪爹,爹也是逼不得已。”老苏冷冷道:“就当你是在回报我们的养育之恩吧。”
苏辰摇摇头,不解道:“爹,我是您的儿子,是您养了十六年的儿子!我是苏辰啊,我是苏辰啊!”
“老苏只是养了你,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儿子。”族长莫山在一旁低声道,是在对苏辰解释,也是在提醒老苏。
他回头看了看日晷,发现时间已到,便立刻抖擞精神,便高声道:“时辰已到,大家一个个来,不要慌乱,马上就可以……”
正在此时,人群中忽然不安慌乱起来了,天色陡然变暗下来,不知是谁在一旁高喊了一声:“大事不好,天狗食日了,快跑啊!”
闻听此言,顿时众人一哄而散,族长莫山也慌忙的找个隐蔽之所藏起来。
老苏见人们都跑了,趁着一片慌乱之际,连忙挥起刀子,割断了苏辰的绳子。
“快跑,往东边跑,不要回来!”老苏用苍老的双手,将苏辰推下祭台,哪知苏辰晒的太久了,根本没什么力气,竟然直愣愣的从祭台上,摔到了地上。
“苏辰,走,我背你走!”莫小川将苏辰拉到自己的背上,快速的往东边跑去。
苏辰趴在莫小川的背上,望着昏暗中与自己挥手告别的父亲和母亲,心里既有些温暖,又有些酸楚。
爹娘终究还是爱他的,还是认他这个儿子的。还有莫小川,一直都是他最信得过的死党。
苏辰正想好好感激一下自己的死党,突然觉得身后一阵发寒。他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巨大的黑色旋风,向他们席卷过来。
“小川,你快跑!”
苏辰双手推开莫小川,自己则翻身落到了地上。
顿时那黑旋风将他吞噬进去,苏辰只觉得自己的手臂、双腿、还有脖子,被什么东西狠狠拴住一般。四肢向各个方向拉扯,自己的血脉和筋络,如同被扯断一般的剧痛。
他痛苦的嘶吼着,一旁的莫小川见状,抽出腰间的利刃,向黑旋风冲了过去。哪知自己还未触碰到风圈的边缘,就被打落一边。
“苏辰,苏辰!”莫小川趴在地上呼唤着好友的名字,而苏辰的身体悬浮在黑色的旋风里,早已完全不由自己控制。
“小川……快逃……”
苏辰说完这句话,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