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神还是人,是高高在上的龙族还是卑微如斯的蝼蚁,都难逃一个定理,那便是得不到的便是好的,哪怕那得不到的东西再不适合自己,甚至可以说是华而不实,也是追逐到底,甚至穷尽一生去追随。
或许这样的事情看起来格外傻气,但实际上却是最贴合实际。毕竟所受的苦,所经的难,都与之密切相关。
刻在骨子里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是为此。自然,便是永远都放不下。
鸿辉阁在万年之间的确经过一段辉煌的岁月,但是沧海桑田,能人辈出,它的地位自然遭到了难以想象的威胁。
为保这上古之族可以不被淹没,当时的阁主鸿辉做出了隐世的决定。世人都道这鸿辉阁高瞻远瞩,急流勇退,却不知道它在这之后经历的辛酸苦楚。
鸿辉圆寂之后,鸿辉阁便陷入一个格外棘手的困境之中,那便是阁主唯一的幼女,性命垂危,日日孱孱。阁中的长老掐指一算,方知这幼女活不过百岁,必然早夭。
如此一来,鸿辉阁的阁主之位将虚空,自此之后再无后代来继承。
隐世之族,最是看中身份的纯正。如若这番消息宣扬出去,那么鸿辉阁势必会毁于一旦。
鸿辉阁上下自是心急如焚。经过日日夜夜的商讨,得出了一个无法认可却也只能如此的法子,其法名为阴转。
阴转阴转,顾名思义,便是找与小阁主命格运数相合之幼女之魂,取之精华部分,等到小阁主命数到达之时,便由她来代替,进而留住小阁主。
为此,鸿辉阁倾尽所有,向执掌地府的阎琨送上了一份见面大礼。阎琨欣然应允,便为其操持此事。
而他找来的鬼魅魂魄,便是幼年时的鸿霓。
“我不给别人当替死鬼!我在凡间就已经做了一回替死鬼了,我说什么也是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如若你执意让我做,那便送我去十八层地狱吧,我宁愿去那里。”
鸿霓说道,格外地不配合,倔强到了极致。阎琨本想让她吃些苦头,但是一个念头突然进入他的脑海,令他的笑容都变得古怪起来。
“你说得也没错,谁也不想做谁的替死鬼。你在凡间的王府之中,就已经为你的哥哥做了替死鬼,如今再让你做上一次,自然是不合情理。
不过鸿辉阁可是开罪不得,我自然是要交差的。眼下我有一个不错的办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试上一试。”
“什么办法?”
鸿霓自是满目明亮,当即便求他给个明白。阎琨将她拉在面前,对着她的耳朵缓缓说道,鸿霓一怔,眼中闪过些许恐惧,汗毛都跟着竖了起来。
“怎么,不敢了?”
阎琨说道,挑眉看她。
“谁说的!只要不当替罪羊,我什么都豁的出去!”
鸿霓说道,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决定。也正是因此,她的人生发生了惊天的逆转。
其实,阎琨的想法实在是够大胆了。他想让鸿霓成为真正的阁主,而让那个命不久矣的阁主成为替死鬼,将两人的命数颠倒一番。
如此一来,他便可以获知鸿辉阁的动向,届时还能知道天界的。对他之后重返天界奠定了基础。
不能不说,鸿霓确实是争气的。不出多少时日,那小阁主便失去了声息,直接下到地府之中。她在鸿辉阁趁机换身之时果断成为了正牌小阁主,令那孱弱的幼女成为了替死鬼。
阎琨从中帮扶,借机压制,令鸿霓成功进入了鸿辉阁。
之后的千余年,阎琨借由此事向鸿霓屡屡索要筹码,借此来充备自己的力量。而鸿霓也为他回天之路做了不少事情,几乎可以说是殚精竭虑。
然而古话有云:欲壑难填。
很快,鸿霓便有了摆脱阎琨的愿望。她羽翼日渐丰盈,也有了自己的一方天地以及一番想法,一味被他人牵着鼻子走,无疑是对她的一种桎梏。
阎琨自然看出了她的心思,自然不会放过她。两人之间的矛盾越加增深。
如果不是红柳一力促成战神殿与鸿辉阁联姻之事,只怕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更加恶化下去。
此番联姻,对他们的意义非同一般,自然不必多说。事情进展到一半,鸿霓便来找寻阎琨,寻求生子解决之道。
一介鬼魅,生子实在是难上加难,甚至可以说是有悖伦常。她的要求自然是遭到了阎琨的反对。鸿霓求取失败,于是便生出一计,那便是取得地府之中的黄泉灯。
她知道自己盗取自然是胜算不大,为了确保事情万无一失,她便想出了一个阴损的招数,那便是上奏天帝,称他近来宠爱的一位仙子生产有难,需得神灯相持,不然必定是母子俱亡。
那仙子与她有匪浅的交情,自然全力帮扶于她。果然,天帝便下旨去请灯,而阎琨,根本就是无力拒绝。
之后的事情,自然便是昭然若揭了。她顺利有了身孕,所有事情全都胜券在握。
“的确,是这重鬼魅的身份束缚了你,不然你定是天下无双。只可惜,你什么都不是。”
阎琨说道,将那黄泉灯从鸿霓透明的身体之中取出。鸿霓发出凄惨的叫声,肚腹之上发生了一些变化,紧接着,一团烟雾径自在她怀中而起。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阎琨,你竟然敢夺走我的孩子,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一定不会!”
鸿霓对着阎琨大叫,身体径自而起,想要置他于死地。但是黄泉灯上的光亮瞬间将她包围,让她置身在那光束之中,无法突破,只能在其间游走,犹如困兽之斗。
就在此时,“噗通”一声巨响,红柳栽倒在地面之上,脸上手上都是斑驳的鲜血,气息已经孱弱到了极致。
“竟然,竟然是这样……”
尽管如此,他还是抬起头,看着那鸿霓,漆黑的双眼蕴藏着风暴,好似随时都要将人吞噬。
战墨风稳稳落地,冷眼看着地上的红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