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佑和萧肖都穿着师门统一的白色修身轻袍,犹如两只在田野中斗舞的白色蝴蝶,翩跹翻飞,你来我往,已经纠缠了五六十个回合。白眉拳拳法广博包容,套路繁多,招式复杂,在他俩手中施展开来,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但是绝不是花拳绣腿,而是让人赏心悦目,既有艺术感,又充满力量美。
场下师兄弟们都越来越揪心,紧张得手心都是汗水,身子都不能动弹,都眼巴巴地像傻子一样盯着两个人翻飞腾挪的身影。
小声的议论声也是不绝于耳:
“看,大师兄这一套直步拳使得多规矩森严,井井有条,虽然是入门拳法,招式简单至极,但是在他手上一使出来就虎虎生风,勇不可当。”
“人家大师兄底子好,根基稳,你羡慕一辈子去吧!要是谁也能像他一样每天鸡鸣起床开始苦练,夜深方才休息,每天都要挥出一万拳,扎三个时辰马步,在山中跑步两个时辰,还要入定一个时辰,那么他也能跟大师兄一样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什么招式都能虎虎有威。”
又有人议论起萧肖来了:
“这小师弟,上山这也就三个月,怎么能这般厉害?在大师兄手底下已经走了七十回合了,还能不败?”
“人家三个月可真是苦啊,起得比鸡早,睡得比驴少,练得比大师兄还要拼命!人能不突飞猛进吗?再说了……”那人声音却突然压低,“这练武也很讲究天分,不然你以为师父为什么这么看重这小子。实话实说啊,大师兄本领虽强,其实资质不过是中等,可是这萧肖可说是天赋异禀啊!别到处乱说啊,这不是我说的,是有一天我听到师父老人家在私授小师弟武功时的原话。”
可是人群之中,大家都是习武耳尖之辈,又怎么会听不到,一下子就四散传开了。很快又有人开始争论张天佑和萧肖到底谁会赢了:
“要我说,那必是大师兄啊!虽然小师弟天赋异禀,领悟神速,又有师父亲自调教,但是俗话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大师兄这八年寒暑苦苦熬出来的功夫又怎可能被小师弟三个月之内的粗浅根基所动摇?”
“哈哈!你竟然说小师弟根基粗浅?要不你上去跟他比试比试,看看你能不能在他手下走上二十招!”
“我是拿小师弟跟大师兄比,你非要扯到我身上干什么?不搭调!”
“你们按惯例和常理去想问题一般不会错,可是我想说的是小师弟真的不是常人。他刚来那会儿,其实基础本身就比咱们师兄弟中的一半就要好了,他骨架粗大但是精巧灵活,是力量和机动的结合体。我可是看到很多欺生的师兄弟刚开始老是找他碴,后来为什么都不去了?难道是你们这帮王八蛋大发慈悲,宅心仁厚了?屁!我可是眼睁睁看着咱们这些许多练武三年的师兄弟被小师弟轻轻松松打趴下的。什么叫做不同寻常,什么叫做天纵奇才,之前我不知道,但是看到小师弟的身手之后,我知道了。”
“所以,你觉得是小师弟能赢了?”
那人就笑笑,任人怎么追问也不再发议论了。
张天佑修为在诸人之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师弟们的议论自然也被他听在耳中。他心里大为不服,但是他发现萧肖又的确不是他轻而易举能够打败,因此心态已经失衡,沉声怒哼一声,手中拳法忽然为之一变,顿时更为凌厉凶猛,大开大合,如同狂风扫落叶,猛虎过山冈!
师弟们纷纷惊呼,人声鼎沸起来:“大师兄的虎步拳!大师兄使出虎步拳了!”
的确,张天佑已经使出了自己最为惯用的一套拳法之一,虎步拳刚猛霸道,极为符合他的秉性,拐弯抹角的招式在他眼里都是惺惺作态、花拳绣腿,他是能够直接一拳打倒对方,绝不会弯着去打后脑勺的人。
反观萧肖,突遭张天佑狂猛进攻,开始有一些不适应,屡屡后退,虽然凶险,却也没有伤到分毫。不多时,萧肖的拳路也是恍然一变,令人眼前一亮。他双手攒握,如同兽爪,但是又不如兽爪那样刚硬锋利,而是柔中带韧,外柔内刚。他的步法也更为灵动,变幻莫测,双脚绝不在一个地方久作停留,往往蜻蜓点水,一带而过。
众人又大呼小叫起来:“小师弟使出七点梅花拳了!”
“师父真是因材施教啊,大师兄真的是适合虎步拳,小师弟也真的是适合七点梅花拳!”
张天佑心中却更为焦急,此时和萧肖已经交手过了九十回合,萧肖虽然守多攻少,闪躲多于出击,但是张天佑却已经体力消耗很大,以他现有的实力,只怕后继难为。
但是越是如此,他越要抓紧时间之地取胜,如果拖延再久,就是赢了又有什么意义。一个在师门学了三个月的少年,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岂不是让人嘲笑。更何况,他最不想的是在那个穿着红衣的少女面前出丑丢人。
一念及此,他瞥眼看向了白小红,却发现她目光流转,神情殷殷,然而都投射到了那身法翩翩,英俊绝伦的小师弟身上。内心妒意大盛,发狂一般,一声虎吼,一招“猛虎出林”,合身朝萧肖身上扑了过去,双手握成虎爪之形,刚硬异常,迅速欺身过去,抓向萧肖肩头。
萧肖大吃一惊,知道自己若是被张天佑这一爪抓住,以大师兄的力量,他至少要肩膀脱臼,三天不能好了。萧肖急忙身子一矮,险险地避过了凶猛的一击,同时却出拳如风,迅速朝张天佑腰肋、前胸等处疾点几下。这正是七点梅花拳的关键招式“梅花七落”,最为轻盈迅捷,防不胜防。
这回换张天佑大惊失色,他身子已经完全扑过来,后退完全已经来不及,当下一咬牙,痛下决心,使出一招“猛虎拍面”,双拳同时朝萧肖左右太阳穴狠狠锤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