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下跳到两层楼那么高,发出方圆五里都听得到的声音就已经不算失态了。就算没这么夸张,多半也要冲晕了头脑,得躺下缓缓神。现在的我多少有点这种想法,坤哥却似乎没有心动,就是笑着看着司徒文,不说话。
司徒文有些惊讶地看着坤哥道:“我说兄弟啊,你好好算算,两成可很不少了!行行行,那我再给你加一成,怎么样?”说完满心欢喜,自以为肯定搞定了坤哥,摇起扇子吟咏起来来:“我可是舍千金而求勇士,纵是古代的孟尝、春申,我比之也不遑多让吧。”
坤哥眼角泛起一点细小的波纹,淡然笑着说道:“司徒兄,我想你是误会了我的意思,其实钱不钱的,我并不放在心上。”
“哦?”司徒文更为讶异了,“那骆坤兄弟更关心的是什么呢?”
骆坤双眼眯起,却目光灼灼如火焰延烧出来,一副野心勃勃的样子:“我还年轻,我更看重的是如何进一步发展。说实话,我更看重之后我们的合作,我希望我们俩能够联手扫荡整个新都黑道。”
“是……是吗?”司徒文愣了好一会儿,不住摇着头,那样子似乎在说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看着坤哥的样子,阳光透过凉棚洒下好大一片绿荫在他脸上,一时我分不清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他不是说了他是秘密警察吗?怎么却表现得像是真要来做黑道大哥似的。不过我知道坤哥一定是做戏给司徒文看,反过来迷惑他的。但是不得不说,坤哥天生就有大哥的气势,如果他真走这条路,我相信前途也是无可限量。只是后来,我没想到的是,我们俩走上了各自不同的道路。
“骆坤兄弟你果真是豪气干云!司徒佩服,佩服!”司徒文执盏和坤哥碰杯,对我也示意一下,我抬起酒盏,也陪着喝了一口。
“行,没问题,今后咱俩就是兄弟,你骆坤的抱负,做大哥的一定帮你铺平道路,你就只管放心大胆拍马狂奔,出了什么乱子没关系,别忘了身后有大哥给你兜着!”司徒文似乎醉了,变得有些轻狂动荡,口口声声地说出了这番似乎推心置腹的话。
“好,有了大哥这句话,我知足了!”坤哥举起酒杯,和司徒文再次对饮。
一旁的桌上忽然闹腾起来。之前我一直关注着坤哥和司徒文的对话,没有留意到旁边,其实那边桌上刚才是在争论着什么的,只是声音还没现在这么大。
这会小马已经拍桌子了,指着他对面司徒文一个手下道:“他妈的!你说谁没用?老子跟你单挑!”
看不出,小马现在的威风也渐渐起来了,我都忽略了他一直在发生着改变,现在他的肌肉已经比之前状了许多,虽然仍然瘦,可是脱了衣服,浑身都是小块小块的,鹅卵石大小的疙瘩肉。
对面司徒文那手下和其他人一样戴着墨镜,不过在前额左边那一撮染成了火红色,骚气得很。就见这红毛飞扬跋扈得很,抬腿把脚咚一声放在桌上,歪着脑袋怡然自得,指着小马道:“我特么就说了李琅没用,怎么了?他那次就是突然袭击,而且我们老大刻意压着我们不让我们出来打。嘿!要是老大让我们出来,别说李琅,就你们坤哥也逃不出去!”
听到他这话我首先不是动怒,而是暗暗心惊,照他这么说,司徒文对我的突袭其实是能够作出迅速的反应的,可是并没有什么人来阻拦我。现在想想,当时真的是有些太轻松了。玉池街什么地方?那可是翦霸手下最重要的两条街之一,司徒文是他的得力手下,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让我们一帮校园混子冲进去捣乱?难道说……
我不由自主朝司徒文偷偷望去,却见到他正面带笑意地看着我,那笑分明是有深意的。我心跳扑通扑通加快,是了,当时的确是司徒文放了我一马,虽说我不认为他能把我怎么样,但是我想我们也肯定讨不了好去。可见在那时候,司徒文就已经有了要暗中拉拢我们的想法。
这些念头在我脑中就像电流闭合形成回路一样,不过是转瞬间的事而已。
那边小马听了我被人羞辱,仗义的他自然是不肯就此低头,他刷一下站了起来,跟个标枪似的:
“李琅是我兄弟,我也佩服他!你侮辱我兄弟,我替他打你;瞧不起我兄弟,我替他收拾你!”
“嘿,打就打,谁怕谁啊!”那红毛也跳了起来。
两边更是吵翻了天。体院这边的兄弟怎么能让我吃亏,个个都要翻过桌去跟他们打。坤哥那边的兄弟也都跟我交情匪浅,自然都受不了我受侮辱,也要去打。司徒文那边和我们这边人数又正好相当,这一打起来可真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我瞅着坤哥,对他使眼色问他该怎么办。坤哥却看着司徒文。司徒文一直笑吟吟看着,等到两边小马和红毛都跳到旁边太阳底下的空地上架势都摆起来了,司徒文才懒洋洋地喊道:“住手!”
坤哥和我跟在司徒文身后走了过去。司徒文啪一声合起了扇面,沉下脸来,对红毛喝道:“干什么?让你们招待贵客,就是这么招待的吗?快,给这位……额,这位小兄弟体格雄壮,敢问怎么称呼?”司徒文身子微欠,和气地冲小马问道。
小马哪里管他这套虚情假意的礼数,干巴巴地说道:“我叫马小飞!小名小马,不过这都是兄弟们才能叫的,外人叫我全名就可以了。不过叫了答不答应,由我!”
司徒文受挫,不经意皱了一下眉头,他这种身份的人,小马这样的态度,他肯定是受不了的。不过司徒文显然是“内功”修炼极好的人,转眼间又是满脸春光明媚地说:“原来是马小飞兄弟。”转头冲红毛却立马变色,冷声道:“还不快给马小飞朋友道歉!”红白脸一个人切换自如,可比京剧中的变脸还要拿手。
红毛一脸不忿,不过老大的话,他不敢不听,将满嘴的不服气吞了下去,把头往小马的方向一摆,又扭了回来,随口说了声:“是我冲动了。”
小马毫不领情,扬起鼻孔喷出一股不满意的气息,道:“我不要他的道歉,我要他给狼子道歉!”
司徒文愣了一下,似乎过了一会儿才明白,笑了起来,转头望向我,道:“看我忘了,你们俩是因为李琅吵起来的,确实,应该跟李琅道歉。来来来,你快给李琅道歉,你这嘴是该给人好好管管。”
我立马对司徒文道:“司徒老大,他说得没错啊,为什么要道歉呢?反过来我还应该谢谢你呢!”
司徒文又是一愣,右手将合起的扇骨在左手手心一拍:“哦,为什么?”
我施施然说道:“很简单,因为要不是您手下留情,那次我肯定会被打得屁滚尿流,惨得很呐!所以,他道出了事情,当然不用道歉。而我,多亏了您放过,当然是要多谢司徒老大的不杀之恩啦!”
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我同司徒文一样是满面堆笑,但是话里也是含着沙子带着刺。
司徒文似乎全然听不出来,转头对坤哥笑道:“骆坤老弟,你看看,你听听,你手下的兄弟可真是一个比一个有趣。”
坤哥就不像我说话含沙射影了,毕竟我心里揣着不满就想表达出来。可是坤哥更像是个谈判的行家里手,喜怒不形于色,客气地对司徒文道:“司徒兄,他们平时失于约束,司徒兄多多包涵啊!小马,刚才你也出言不逊了,给司徒兄赔个不是吧。”
小马倒也干脆地说道:“司徒老大,对不起了。”坤哥的话小马是很听的,当初要不是坤哥,小马可能就被易毅给宰了。小马现在的好身手,也是坤哥调教出来的。
司徒文和蔼地道:“马小飞朋友客气了,都是我的手下我没管好才是。”
小马两眼一翻,上冲着天,生硬地道:“是坤哥让我赔不是的,不然我才不会说。”
司徒文脸上笑意一僵,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这神色一闪而过,一般人不可能发觉,不过我一直密切观察着司徒文,因此被我捕捉到了。
我忙说:“好了,小马,别得寸进尺了,坐回去吧。”
小马轻声哼了一声,转头走了回去。司徒文轻轻挥手,红毛也退下去了。
司徒文走回席上,拿起一只杯子,早有他手下给他倒上一杯红酒,司徒文示意另外两个杯子也倒上。司徒文拿起酒杯,对坤哥和我说道:“二位也举杯吧。”
司徒文朝他的手下和我们的人那块喊道:“大家都静一静,我说两句话。”
等场面安静下来,他执着扇子的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拿着酒杯放在胸口处那么高,抬高了声调,说道:“各位在座的,不管是我的手下,还是骆坤的手下,现在你们都是弟兄们了。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就在刚才,我和骆坤已经达成了合作,现在我们是强强联手,兄弟同盟。”
他侧身面对我和坤哥站的地方看了看,继续说道:“因此现在骆坤是我兄弟,李琅是我兄弟,大家从此以——”他举起酒杯虚空转遍全场,“都是兄弟!来,干杯!”
司徒文冲我们举杯笑着,我和坤哥也都举起酒杯,全场跟着都举起酒杯。我们和司徒文碰杯,坤哥道:“为了长久的合作,干杯!”杯中酒一饮而尽,全场也都举杯同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