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死者家属的请求,范晓东失了方寸,“沐夕,你在这个地方留学,你觉得我应该去吗?”
我被他的问题问住,我虽然有在学习泰语,也来泰国一段时间了,但对于这个地方的地方文化,我了解的东西只是皮毛,这么严肃的问题,我肯定是无法回答的,他又转脸看着杯子姐姐。
杯子姐姐点了点头,说:“去吧,他们家本来是幸福的一家,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挺可怜的。”
后来poison才告诉我,在泰国如果是老人家或者年长的人死去,死者的丧礼会邀请他的亲朋友以及邻里间比较要好的朋友,甚至说儿女工作时较为亲密的同事一起参加。
得知这个,范晓东也就放松了一下心情,可他很快就意识到一件比较坑爹的事,他不会说泰语,“沐夕,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吗?”
“我?”我有些讶异地看着他,摇了摇头,虽然我同情他的遭遇,但我也没有理由去参加啊!
面对我的拒绝,范晓东脸色有些难看的苍白,他低头沉思了一会,才说:“我愿意给你钱,你给我翻译好不好?”
“我是跟学校一起出来体验泰国文化的,就算我愿意学校也不允许啊……”我有些为难地说出了这个理由,有时候不是我不乐于助人,是我真的怕。
“你的意思是学校允许了,你就会跟我一起去吗?”
额……我有这样说吗?“那个,我是出来学习的……”
“葬礼也算是当地文化吧?”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看得我又不好意思拒绝,当下只是沉默着不说话,有些纠结地看着杯子姐姐。
杯子姐姐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对不起这位先生,我带我们这群中国留学生出来体验泰国文化,是不可能让沐夕同学离开我的视线范围的,对不起了,你可以叫你的同伴陪你一起去。”
说起同伴,范晓东脸上多了一抹痛色,“老师,拜托了,我不会对你的学生怎么样的,这里不是中国,我跟那些泰国人没有办法沟通,我心里没底。”
他说的诚诚恳恳,但杯子姐姐却同样有自己的难处。
最后范晓东没辙了,噗通一下跪在了杯子姐姐的面前,把她吓了一跳,“这位先生,你这是干什么?”
范晓东没有说话,眼角积聚的泪水被他强忍着,“老师,求你让沐夕跟我一块去吧,我是真的怕!”
杯子姐姐学了多年的中文,自然也知道中国人男儿膝下有黄金的说法,看范晓东那凄苦的样子,不由地为难起来,“你先起来!我们有事好商量。”
“老师,我只是想让沐夕同学当我的翻译,我并没有恶意的,我不怕法律的制裁,可是我怕冲撞了这里的地方文化……”范晓东说话的时候嘴唇都是颤抖的,显然十分紧张。
“那要不你等等?我去跟我们学校的老师商量一下?”杯子姐姐眼神闪烁地说出了这话,她是一个年轻的少女,富有爱心,自然也不愿意看到这个中国友人那么无助,然而她有自己的责任,她也怕!
“poison你带沐夕过来!”杯子姐姐一边说一边打电话,听那礼貌的称呼,我想她应该是在跟学校的领导汇报这件事情吧?
我们两默默地跟在杯子姐姐的后面,心神有些紊乱,刚才范晓东的情况我们是看到了的,我是很想帮助他,可心里又有些犯难,一下子竟觉得有些难以抉择。
poison见我一脸纠结的样子,大手摸了摸我的头发,“你是不是很想帮助他?”
我点头。
“你是不是有点害怕去到泰国民众家参加这种仪式?”
我点头,东南亚的这种鬼神文化,确实是让人闻风丧胆,特别是经过某些电影的烘托渲染,这神秘的面纱吓住了多少人?
poison沉默了一会,突然间站在我的前面,低头看我,“那我陪你去吧,这样你就不用这么为难的……”
“什么?”我刚才没听错吧?他说他跟我一起去?
poison一脸认真地看着我,复述了一遍,“我陪你去帮助你的中国朋友!”
当时我的内心感动得一塌糊涂,其实也说不清自己在感动什么,但心里突然涌现出的温暖,让人有些不知所措,还在杯子姐姐及时出现,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下一步我该说什么。
“沐夕,我刚才问过学校领导了,学校领导表示你可以去帮助你的中国朋友,但必须有一个学校老师跟着,有什么问题立即跟随老师离开……”
我没有说什么,学校能同意我去帮助他已经算是通情达理了,我还有什么资格要求那么多?
杯子姐姐刚刚说完,一旁的poison出了声:“老师,让我陪沐夕同学一起去吧,我的英语比较好,能够自如地与沐夕同学沟通……”
杯子姐姐思量了一下,同意了poison的建议,剩下的同学在她的带领下继续原定的行程。
而范晓东一行人经过商议,除了范晓东车上的三个人之外,其他的人可以先继续自己的行程,一个星期之后再商量回国的事儿。
因为我跟poison身份的特殊性,当地警方也派了一个叫石头的年轻警察与我们一起前往。
我们到达死者家的时候,遗体还没有走完法定程序回到家中,我们只能在他们家门前等待。
偌大的庭院式建筑,精致的装修,可见死者家他们家应该是一个经济比较富裕的家庭,这也让我心里间的罪恶感少了一些。
泰国是一个传统的佛教国家,葬礼自然也是遵循佛教的传统,普通的老百姓死后要在家里追悼三天,再转移到当地所在的寺庙举行三天、葬礼,然后第七日进行火葬,当然,如果是家庭富有或者是德高望重的家庭的话,也能会追悼七天到三十天不等。
石头警官跟当地的几个居民说了这件事之后,他们都表示遗憾,都愿意让我们入住他们家,参加之后死者的葬礼,为了防止意外,最终决定范晓东住在咩弩隔壁的邻居家,我跟poison、石头三人住在咩弩的家里。
当天傍晚尸体就被从医院运了回来,但奇怪的是,遗体并没有被立即装入棺木,反倒是运到家中,将遗体的头朝向西方,停放在房梁下,用布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