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亲眼所见,北末夭都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变脸如此迅速之人,上一秒还如同地狱来的索命的厉鬼一般恐怖,这一刻竟然就像春天里的阳光般明媚。不过,他笑起来的样子,还真是销魂。
“名字。”
“我,我叫北末夭,我是……”
“北氏?你不是东临人?”
闻言,南宫问天诧异着,方才脸上浮现的笑容瞬间消失。北氏乃北漠国独有姓氏,怎会出现在东临?
“没错,我是北漠人,我……”北末夭话刚说到一半,便听见一声尖锐的利剑声传来,下一秒她感到脖子一阵冰凉,男人已经将长剑对准了她细长白皙的脖颈。
她缓缓别过头,看见男人那冷俊的面庞上,那深邃的眸子里满是噬人般的杀气。她可能不知道,南宫问天生平最厌恶两种人,一种是女人,另一种便是北漠人。而这两样,偏偏她占全了。
“哎,将军,咱有话好好说啊,别动不动就拔剑啊!”北末夭憋出一脸假笑,柔声求饶道,“人家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将军您说便是,我改还不成吗?”
说着,她小心翼翼拨开南宫问天架在她脖颈边的剑,而后仰着那副姣好的小脸冲南宫问天嬉笑道:“将军哥哥,您看您生得这么美,怎么能轻易动怒呢?动怒就不美了啊!末夭既然说了愿意进府上为将军当牛做马,那末夭就是您的人啦!末夭自然是任凭您吩咐的!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何必舞刀弄枪的呢?”
说着,北末夭伸手就要解自己的腰带,想使个美人计为自己争取一下机会逃跑。
可就她这点小把戏,南宫问天怎么会看不穿?只不过配合她演戏罢了,且看她耍什么花样。
北末夭自己地腰带都快解一半了,看南宫问天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心下一转,便伸手要去解南宫问天的衣服,“将军,您若是不嫌弃,就让末夭服侍您沐浴如何?”
说着,她欲上前两步靠近男人一些,却一个不留意踩了自己的裙摆,于是一个趔趄跌向南宫问天,谁知男人竟一个侧身避开了女子,只用一只手拦腰接住她。
一瞬间,仰躺在男子臂弯的北末夭眼神对上南宫问天的,男人俯身凑近女子的精致玲珑的脸蛋。
眼看南宫问天的鼻子就要抵上她的,北末夭的心跳忽然就停了……
两人的脸就这么近距离相对着,画面极致暧昧且危险,屋内的空气也仿佛凝固了,而北末夭仿佛被人点了穴般僵在男人臂弯,一动也不敢动。
看着女子骤然通红的双颊,男人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而后沉声应道:“好啊!”
他倒要看看,这女人究竟想耍什么花样。
好?完犊子了,这不是玩火玩过头了么?
闻言,女子心下一紧,一张俊俏小脸上逐渐布满紧张和无措。
“怎么,怕了?”
见北末夭这般无所适从,南宫问天竟觉得有些好笑,不经意间收起了警惕心,他虽厌恶女子和北漠人,但也不会轻易滥杀无辜。
随后,他扶正女子,将手从她身上不着痕迹地抽了回来,冷言道:“我当是什么厉害角色,原来是只纸老虎!”
激将法!我北末夭就不喜欢别人激我!
“谁……谁怕了?来呗,末夭这就替将军宽衣……”
北末夭说话明显没有底气,说着,她紧闭双眼,伸出去就要去解南宫问天的腰带,不料南宫问天却一把扼住她的手腕,道:“不必了,我沐浴向来不惯旁人在场。这阁中二楼是藏书阁,你且去我藏书阁一避,没我吩咐,不得离开。等时机到了,我自会放你出府。”
“为什么要等?现在不可以吗?”
闻言,南宫问天若有所思地顿了顿,而后环抱双手,转头双目直视着北末夭,唇角的笑容颇为邪魅,道:“方才是谁说,任凭我处置来着?”
“我……”这人也太善变了吧?看来不能和他正面刚!
“你既不愿回避,倒不如留下来,替我擦洗身子?”南宫问天故意刁难道。
北末夭吃瘪,咧嘴尬笑道:“啊,那什么……既然将军习惯特殊,末夭笨手笨脚,还是回避为宜,请将军引路。”
“屏风后左拐。”
……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北末夭此刻内心纵有万般不快,亦不能再给自己找麻烦,毕竟现在的自己啥也不是,唯有等待良机,再做打算。
接着,她假意向南宫问天行了个礼,便由那屏风后朝楼上了。
到得楼上,便瞧见其中典籍书画,琳琅满目,应接不暇。内厅中间靠窗边还有一张书榻,书榻正对着的则是一扇大窗。此刻大窗正敞开着,皎洁的月光经由这窗洒进屋内,照得屋子明亮通透,即使不点灯也能看清屋内陈设,如若是白天,这里定是一处不错的读书圣地。
此刻,北末夭心思可不在读书上面,她那一双慧眼早早落在了藏书阁的书画上。
北末夭的哥哥北灵峰打小喜舞文弄墨,对名家字画颇有研究,而北末夭虽不那么热衷字画,倒也从哥哥那里习得些鉴别字画的能力。
她绕藏书阁一周,发现这阁中每一副字画都可谓是罕见的珍宝,价值不菲。随手拿上一两幅画,都能值不少银钱吧?哇,这下要发财了!
北末夭喜上眉梢,撸起袖子在书架上一通乱拿,正好拿了就从这跳窗离开,完美!
不出片刻,北末夭便抱了一大堆字画,高高摞上几乎挡住自己的脸,她小心环视着周围,确定没人后,便匆忙带着字画冲去窗边,谁知却迎面撞上一物,一屁股跌坐在地,她吃痛正要喊出声,却被人迅速捂住了嘴。
“嘘,小点声……”捂嘴之人对北末夭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明明没有人的屋子,怎会突然出现个人,吓得北末夭几乎丢了魂。
待北末夭缓过神来,方才看清捂她嘴之人,竟是身着白衣美男子一位。如果说南宫问天气质狂妄、邪魅,而这位的气质便与之截然相反,温柔、儒雅……气度不凡,身上还有一股异香,只是眉目间又夹杂的许多清冷,与南宫问天又有几分相似。
“看够了么?”男子面露笑意,声音低沉,温柔问道。
“啊?”北末夭蓦地回过神来,神情略显尴尬,“我……不是……你,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不应该我问你么?”男子反问道,“你是谁?这将军府上何时出现了女人?”
“我……”北末夭话刚到嘴边,忽然楼下传来一阵女人的笑声,顿时收住了声。
“别出声!”男人压低嗓子说,“她来了。”
虽然不知这男人口中的她是谁,但凭她听见的那女人瘆人的笑声可以断定,来者不善。
而此刻楼下,南宫问天浴池边已经站了两行人,皆身着黑衣,以黑纱罩面,唯有中间一人衣着华丽,并以面具遮面,看不见长相,想来此人就是来者之首了。而南宫泰然自若地浸泡在浴池中。他表现非常从容淡定,似乎早就预知此时会有人来一般。
待来人笑声静下,南宫问天便以一贯待人地冷漠的语气开口道:“应门主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怎么?无事就不能来看看我的天儿?”女人声音柔中带媚,笑里藏刀,听着格外瘆人。
南宫问天依旧语气冷漠道:“有事说事,你知道我不喜欢这样。”
面对南宫问天这般态度,那女人似乎也并不生气,而是走到南宫问天身后,蹲了下去,撩起池中的水,浇在南宫问天的肩上,而后依旧以那柔媚的声音道;“我天儿真是长大了,与母亲说话也硬气了。”
“岂敢。”南宫问天半边嘴角一扯,语气满是讥讽。
似乎“岂敢”二字戳中了女人某根神经,她震怒转身,反问道:“你不敢?可笑,有你南宫问天不敢的事情?我说没说过,让你不要锋芒太露?你可倒好,如今功高盖主,权倾朝野,可真不愧是我应不悔的儿子!”
“怎么?应门主惧我树敌太多,招架不住了?”南宫问天反讽道。
“放肆!有你这么与娘亲说话的吗?”应不悔怒道。
“呵,娘亲?你没资格!”南宫问天眼神凌厉,奚道。
“哼!”
女人大哼一声,随后抬手示意手下动手,于是,那随行地黑衣人便听令奏响了各自手中的乐器。
随着熟悉又诡异的音乐响起,南宫问天顿觉身体如千百只虫蚁啃食,而此刻池中之水几乎沸腾,那深邃的眸子此刻竟红得着了魔一般。
他浑身剧难忍,换做常人早该喊叫出声,可他始终一声不吭……可能他早已习惯。多年来,这个自称是他娘亲的女人,每一次到来,都会让他体会一番虫蚁噬心的滋味儿。
“你就没有什么新鲜招数了吗?”南宫问天隐忍道。
“天底下有哪个娘亲不疼自己儿子的?你给我记住,不管你承不承认,我应不悔都是你娘亲!当年那场大火,如若不是我冒死护你,我又何尝会是今天这般模样。你不忍辱负重,替我报仇,反倒给我生一堆事端,我不罚你,你又怎会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