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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C28:被遗失的小镇(十五)

莉莉一向是个言出必践的人。

所以当夏虫来的时候,他看到了活着的杀人犯,斯考特·詹姆斯,以及活蹦乱跳的治安官老乔伊斯,和活蹦乱跳的癞痢狗莱亚尔。

当然,活着和活蹦乱跳自然是有区别的。

用老乔伊斯和癞痢狗来说,他们都受了很重的伤,比如说,老乔伊斯的前胸被杀人犯打出了一个洞,所幸没有打中心脏;比如说,癞痢狗莱亚尔被打断了它仅剩的三条腿中的两条。但是他们的伤口都已经进行了基础的处理,至少血已经止住,生命值不会继续下滑,无需担心走到一半突然重置之类的事情。

而这个情况,被莉莉称为“活蹦乱跳”。

可见“活着”究竟是个什么形容词了。

当然,活着的意思至少是活着。只不过现在,这个杀人犯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他的四肢被癞痢狗的替身扣发了整整四十八发子弹,保证没有一块完好的骨头;然后这些伤口也被妥善地处理了,以保证“活着”的标准。

但是这似乎并不是他痛苦的来源……他不断地向自己的下半身和那条癞痢狗看去,发出凄惨的嘶嚎,以及痛苦的诅咒。

“*惊恐的表情。”哪怕是精神麻木如夏虫,在得知莉莉干的事情之后,都不得不口述了这样一个表情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那不是我干的。”莉莉心虚地看着夏虫,“是那只狗突然就冲上去,一口就咬断了……那个啥,我都来不及拦住!”

莱亚尔的独眼里翻出一个大大的白眼,但是并没有表达什么意见,它觉得帮这个小姑娘背点黑锅只能算是最轻微的报答方式了。

“嗯。我明白。干得好。”夏虫笨拙地安慰,虽然语气还是很平淡,很棒读,但这已经让莉莉觉得无比安慰了。

然后,夏虫亲自下场,给三个人、一只狗,又处理了一番伤口;眼看着时间快要到七点,埃娜、冰蓝和梅芙夫人总算是骑着两匹马姗姗来迟。

“多米妮卡给我们准备了点食物。”没等夏虫和莉莉问,埃娜就举起了手,乖乖认错。

冰蓝从自己的马鞍后面拿下一个竹篮,竹篮里是面包、奶酪和几片烤肉,以及一瓶麦酒。众人就席地坐在被太阳烤的仍有余温的砂砾上,一边聊着家常话题,一边吃了这一顿迟到的晚餐。

这也许是二十年里,梅芙吃的最美味的晚餐了。她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但这些忐忑全被埃娜冲散,让她只感觉时光飞逝——她有一种奇妙的预感,仿佛在这之后,她就要和她陷入永久的分别一般。这让梅芙感觉痛苦,但又更加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时光。

在她依依不舍地喝下最后一口麦酒时,夏虫站了起来。

“埃娜,梅芙,到你们两个的时间了。”

本来按照这个剧本的设定,照理说只要梅芙一个人使用能力“伊甸以东”,就可以在幻境中让对象不知不觉地说出自己的信息。但夏虫感觉现在杀人犯的情况……还是加上可以与梅芙的能力搭配的埃娜比较好。

梅芙和埃娜点头,起身。

“缄默之言”的手抚上杀人犯的脸颊,“伊甸以东”化作色彩的旋风,将杀人犯席卷进去。没过多久,梅芙就低声吟诵起来:

“五块镜片拼接完整,

最美的女人曾对它梳妆;

那面镜子并非凡物,

它令小镇从时光中遁藏;

当镜子对准妖怪本体,

将女人的名字高声吟唱。

封印解开,世界还原真相。”

她抬起头,茫然而带着不可置信地看着夏虫从怀里掏出镜子的最后一块碎片,将镜子拼合起来。在镜子拼合的一瞬间,它的缝隙中似乎极快地闪耀起了白光。白光在镜子的缝隙中来回流动,梅芙在一瞬间感觉,仿佛那些光芒是流质一般的活物——紧接着,镜子本身开始变化,它的裂缝开始“愈合”,如同时光倒流一样,镜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奇怪的“破裂”声,稍后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倒着播放的;接着,光芒消失了,在夏虫手中的,是一块完好无损的镜子。

夏虫毫不犹豫地将这块镜子对向了月亮,“潘多拉。”他说。

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的两三秒,什么都没有发生。

在旁边等待的冰蓝甚至都以为自己推理错了,或者最后一段明显的歌谣竟然还有其他的陷阱?她想。接着,她发现了变化。

天空中的月亮,本是一道上弦月,它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圆。当冰蓝注意到的时候,这月相已经如同十二、十三的月亮一般,眼见得就要全圆了;当它成为圆月后,猛地向这块镜子中,轰出一道肉眼可见的光束——如同一道粗壮的白色洪流般照入镜子内部。随即,这块镜子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喀拉”声。

这还没有结束,圆月又开始向月牙褪去。这次褪去的速度,显然已经比从上弦月到满月的速度快了许多。当月亮第二次满月时,又是一道光芒打入了镜子中。接着,是第三次、第四次……

一开始,众人还觉得这月亮变化的速度不是很快。但到最后,众人几乎看不清月亮圆缺,只看到一道道白色光流几乎连成一片,将镜子轰得“咔嚓”作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镜子猝然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破裂声,完全、彻底地崩散成了白色的光芒。而此时,他们周围的环境不知何时也已经悄然变化,森林向西方移动了半公里,脚下的砂砾变成了沙漠……

这些白光在众人面前汇聚,并且现出了一个人形。

这是一个男人,看起来约三十岁上下。他身穿着在一百年前很流行的、从西方传过来的绅士服饰,手里拄着一根文明棍,嘴里叼着一个烟斗,烟斗中甚至还在冒出袅袅青烟。但是与此同时,他的双耳竟然是两只兔耳朵,并且无比显眼的竖在外面。

“各位,感谢你们解开了我的封印。”

他如同一个真正的绅士一般,弯下腰,谦卑地鞠躬行礼,“康尼先生(Mr.Cony)在这里对你们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不用了。”夏虫说。

“三冰”(ice ice ice)、“幽谷百合”(Lily Of The Valley)、“缄默之言”(We Don't Talk Anymore)、“悉数繁星”(Counting Stars)同时出现!

无限锐利的冰刃、沙棘形成的长鞭、带着寂静的拳头、闪烁星光的蛇形匕首,几乎在同一瞬间,便来到了“康尼先生”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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