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闪着红光的急救车飞驰而去,程以沫低下头看着陆白牵自己的手发呆,陆白的手指白净修长,刚刚包扎伤口时不慎染上了几滴血迹。陆白随着程以沫的目光向下看,也发现了血迹,不禁微微皱了皱眉:“你…介意?”
程以沫以为陆白误会自己介意血迹,便马上摇头:“不,我没有…”
“那就继续牵着。”
陆白脸上竟然露出了久违的笑意,虽然很淡很淡,却在金黄色的夕阳让程以沫一下子看迷了眼,觉得一切突然变得不真实起来。眼前的陆白仿佛还是七年前那个拥有和煦笑意的大男孩,那个说要给她全部的爱的大男孩。
陆白牵着程以沫,另一只手提着药箱走回到那部黑色雷克萨斯旁,从打开的后备箱拿出来一瓶水递给程以沫,此时才松开程以沫的手,让她好用水帮他和自己清洗一下血迹,清洗完后又从药箱里拿出了消毒纱布仔细地帮程以沫擦了擦手。最后又牵着程以沫回到车上,这一系列动作自然地就像从未分离的恋人一样,贴心、默契。
当他们回到车上时,诺诺竟然还在睡觉,仿佛此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小孩子的世界总是如此简单、令人心安。
程以沫看了看调成震动的手机,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刚刚这一折腾便耽搁了大半个小时,想必是妈妈她们在餐厅等急了。
程以沫正想开口问陆白是不是不过去吃饭了,却见陆白已经启动车子沿着高速路朝餐厅方向驶去。一直到餐厅门口,程以沫才把诺诺叫醒,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诺诺睡眼惺忪地由程以沫牵着走进餐厅,陆白默默跟在程以沫后面。
餐厅建在沙滩的木栈道上,程以沫和陆白一前一后走进包间时,餐桌上已经摆上了些凉菜和酒,坐下来后程以沫给爸妈简单说了路上那惊险一幕。
“陆医生,您实在是太善良了,现在像您这样愿意伸出援手的人不多。”程以沫爸爸举起刚满上的酒杯朝陆白敬酒。
“我只是尽一个医生的本分而已。另外不好意思,我不喝酒很久了,以茶代酒吧。”说完陆白便主动起身碰了杯。
“哦?陆医生不喝酒?不喝酒好,不喝酒好!”程以沫爸爸并没有太在意,想着医生肯定最讲究养生,不喝酒也是可以理解的,却没想陆白淡淡地接下去说:“我在美国时候酒驾出过意外,此后便不再喝酒了。”
陆白的话把在座的人都惊呆了,正在给诺诺夹菜的程以沫更是手一抖,那只刚夹起来的大虾便又掉回盘里。
程以沫记忆中的陆白虽然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书呆子,却是个非常洁身自好、有着原则和底线的人。陆白,他怎么会?在自己逃避的七年时光里,陆白不是应该幸福地过着没有她的日子吗?为何会变成这样?那个意外严重吗?
程以沫揪着心胡思乱想,想把虾再夹起来却手抖得厉害,尝试了几次还是无法做到,场面一度尴尬极了。最后还是坐在诺诺身边的妈妈率先反应过来程以沫此刻的异样,拿勺子把虾舀到了诺诺碗里,然后不露声息地默默看了眼程以沫那早已苍白的脸。
“陆医生,你是在美国那边读书长大的吗?可是你中文讲得好好哦!”邹子妍看了看餐桌上冷下来的气氛,大咧咧地打开别的话题。
“不是,我是本地人,读的是S医科大,博士期间才去的美国。”
“S医科大?那不是在我姐以前学校旁边…”
“邹子妍,吃饭!”
程以沫爸爸没等邹子妍把话说完便急急打断。
不太自在地咳了一声,便又举起杯子朝陆白恭敬地说:“陆医生,子妍妈妈和我说了,这次子妍的回国治疗项目是您帮忙申请的,真的很感谢您!受您照顾了!您喝茶,我代表全家人敬您一杯。”
“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子妍的医疗项目属于我们研究室和美国医学院的合作项目,我没有特别做什么。”
一顿饭在客套恭敬的气氛中接近尾声,期间大家简单聊起了这几年S市的变化,小心翼翼地不曾把话题往陆白和程以沫身上引。
饭吃到一半时,来了精神的诺诺小声嚷了几次要和小白医生去沙滩看星座,没等陆白回应,便被程以沫厉声制止了,最后陆白答应下次带他去天文馆看,诺诺才肯得乖乖吃完饭。
程以沫出去买单时,昨天才回国本应在倒时差的Elfin却突然来电,程以沫接完Elfin电话神色略显慌张,匆匆回到包间简单交代了一句有急事,拜托妈妈今晚带诺诺回去,又柔声哄了一下诺诺,竟顾不上和陆白告别就离开了。
程以沫快步走出餐馆,才想起自己是坐陆白的车过来,正打开app叫车,却见陆白也从餐馆走了出来,拿出车钥匙说:“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