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阮玉的身子在各种神仙药草的滋补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一周前更是可以下床,并由豆蔻搀扶着去园子里走动。
这天,风和日丽,碧空万里,阮玉肩头披着一件青衫坐在芊眠宫的花园里,手边温着一盏茶,却没喝几口。
虫息静静地陪在她身边,谁都没怎么说话。
半晌过后,豆蔻快步走进园子,行到阮玉身边,为她行了一礼。
“小姐,先夫人和大公子屋里都收拾出来了,东西也都规整好了。”
阮玉听着这话,不由得鼻子一酸,抹了抹眼角,“我本该亲自去操持的。”
豆蔻轻叹一声:“小姐莫要再伤心了。”
“还劳烦了一趟神祖……”
“小姐……”
虫息望着阮玉落寞的面容,上手便将桌上的茶具收起来端走,放下一句:“我去换杯桃花露。”
阮玉与豆蔻略微一愣,目送着虫息离去。
这便惹得阮玉一笑:“他倒是越来越明白我心意了。”
豆蔻点了点头,“是啊,不像之前呆头呆脑还总横冲直撞的。”
这时前来一名仙婢,朝阮玉作揖,随后道:“见过小姐,凤熙宫白三公子在外请见小姐。”
阮玉扶着桌面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眸子里立刻浮出一抹欣喜,“白桦来了!”
豆蔻赶忙搀好她。
“快,快请他进来!”
“是。”那位仙婢再一作揖,便退下了。
阮玉匆匆忙忙地理了理披在肩上的秀发,转头面向豆蔻,问道:“豆蔻你看我头发乱不乱,脸色好不好啊?”
豆蔻帮她捋了捋头发,“小姐一切都很好,脸色也比前几天红润了许多。”
阮玉这才放下一颗心来,呢喃道:“那便好,那便好……”
随后她又缓缓地坐下身,若不是腿脚不便,行动缓慢,她真想直接随着那名仙婢去到白桦面前,而现在她也是怀着满心雀跃,等着这许久未见的郎君……
片刻,只见一袭着鹅黄长袍的翩翩公子走了过来,而豆蔻则默默退下身去。
阮玉弹起身,满面开心地那么明显:“白桦!”
白桦朝她扬起一抹苍白的唇,加快了步伐。
阮玉的笑容略微僵在脸上:他的面色怎么如此之差……
随之,她也快步走到他跟前,焦急地抓住他的双臂,“你,你身体怎么样了?”
本是一句简单的问候,却被她说出了哭腔。
白桦轻轻搂住她,拍了拍她的后背,回答道:“多亏了青君送来的浮须,我已经好很多了。”
“浮须?”阮玉抹了把眼睛,“那我放心了。”
白桦把她搂得更紧,“怪我不好,我应该早些来看你的,这段时间你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按时吃药?”
阮玉被他这一抱,心里脆弱得坍塌了一片,呜咽道:“我,我都好,我每天都有好好吃饭,都有按时吃药,而且现在,现在每天都跟豆蔻出来逛园子,身体已经很好了……”
阮玉也抱住他,手指却不经意间擦起了他的衣袖,露出一片灼烧的伤疤。
“啊!”阮玉见之,触目惊心。
白桦赶紧把衣袖放下来盖好,安抚她道:“吓到你了……”
阮玉连连摇头,眼眶更是一热,“还疼吗?不对,现在肯定不疼了……”
“没见到你之前还有些隐隐作痛的。”白桦凝望着她,抬手为她失去泪水。
“竟打趣……”她弯下了嘴角,“这个疤有没有办法去掉?”
“不知道。”白桦故意调侃道:“不过它现在已经好看多了,之前伤口严重那会儿,每到夜里它还会灼烧一回,当真给爹娘都吓坏了。”
阮玉却认真听到心里去了,“啊,那你之前怎么不差人来跟我说一声,我也好去跟师傅讨药……”
白桦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道:“青君善后治疗做得极细心了,他亲自来了一趟凤熙宫,询查伤情,随后便将所有需要的药材都带了来,怎会再劳烦你去讨药呢。”
“也是……”阮玉咬了咬下唇,“是我刚才没想到了,师傅他这段时间为了善后治疗的确是尽心又尽力,待我日后好全了,便去好好孝敬他。”
白桦点了点头,“我自也要去仔细答谢他一番的。”
阮玉把他拉着带到几案旁,“别站着了,快过来坐。”
接着他俩便迎面而坐。
白桦拉住她的手,脸色一时变得凝重,“玉儿,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阮玉一边应了声,一边又侧过头去吩咐豆蔻给白桦上茶。
白桦深深地呼吸一口气。
阮玉见他如此,不免一时有些紧张,跟着问道:“怎么了?”
“我们的婚事暂且推迟吧。”
阮玉心里虽然莫名地开始堵了起来,可她却完全理解白桦的用意。
天界刚遭大难,生灵涂炭,帝君之位空缺,天地动摇,的确没法在这段时间内办喜事……
“我明白……”阮玉朝他扬起一抹微笑,道:“没事的,我等你。”
“玉儿……”白桦略有动容。
“反正……”阮玉垂下眼帘,“都是迟早的事……”
白桦深深地注视着她,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枚玉镯递给她。
“定情信物。”
阮玉轻笑出声,伸手接过来,仔细端详着那玉镯,色泽剔透,触之生温。
“很好看,我喜欢。”说罢,她将玉镯套入手腕上,接着她又立刻想到了什么,便赶紧站起身就要往屋里走。
白桦也跟着站起身,一把拉住她,“你要去哪?”
“我,我总得回礼吧……”阮玉一时有些愧疚,“不过你这送得有些突然,我得回去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
“不必了。”白桦将她拉到自己眼下,“你在这,就是天下最好的回礼了。”
阮玉“嘿嘿”一笑,主动环住他的腰,“今天嘴怎么这么甜啊,是因为好久没见了吗?还是你这段时间为了吃药没少吃蜜呀?”
白桦挑了挑眉,“就着蜜喝药的,怕是你吧?”
阮玉抬头瞥他一眼,没搭话,只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心想:“若是汤药同他这一般甜的话,自己倒也爱喝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