卌一承夏楚
卌一回闺房学堂尺声阵阵香案丹青妙手纤纤
有心回护的有安雯晴出言替小雨箬晴缓颊,却不想在小雨箬晴这里读书与写字从来是两码事儿,反而让小雨箬晴更加尴尬,不禁叹了口气,心道:“师弟,你这字写得还真有本事,连我娘都不相信你。”
冰媚儿看了一眼小雨箬晴,说道:“师娘不知道,在俗世里有句话叫‘慈母多败儿’,师娘性情宽和,晴妹却是太学里最有威严的少女先生。而且,晴妹除了教太学学生外,还被当今圣上聘为西席,专门负责给十岁上下的皇族弟子开蒙,那些小孩子都对这位少女先生又敬又怕呢!”
说着,冰媚儿又颇有深意地看了小雨箬晴一眼,让他更加尴尬了起来。
“姐姐,你的凝霜术练得怎么样了?”有安雯晴白了冰媚儿一眼。
“遵命,学生这这就去练。”冰媚儿放下碗筷,附在有安雯晴耳边,吐气如兰:“怎么,心疼他了?那就对人家好一点。”
第二天开始,有安雯晴开始教小雨箬晴用正确的姿势写简单的笔画,有安雯晴事先已经用朱砂为墨打出了笔画的底稿,只要求小雨箬晴用笔照描即可,这就是古时童生发蒙习字时的第一步“描红”。
看小雨箬晴虽然笨拙但正确地描好了几个笔画后,有安雯晴开始坐在一边看书。
因为小雨箬晴不正确的书写习惯已经根深蒂固,所以不知不觉间,无名指和小指就偷偷地从顶着笔杆的姿势滑了出去,又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握”笔。
“小雨师弟,把手伸出来。”有安雯晴放下了书。
“啊!”小雨箬晴意思到自己的错误,把姿势变了回去。
“小雨师弟,放下笔,把手伸出来。”有安雯晴拿起戒尺,又重复了一遍。
小雨箬晴下意识地把双手藏到了身后,满脸通红。
“小雨师弟,每犯一次错,是打五下手心。让师姐重复一次,多加五下。”
“嘿嘿,师姐……”
有安雯晴再不说话,小雨箬晴也没看她如何动作,自己的左手腕已经被人家捉到身前了,而居然手掌也莫名其妙地摊开了,大窘之下,柔和却不带感情的声音钻入耳朵。
“右手是握笔用的,而左手是听话用的。”
“啪、啪、啪”,黄花梨的戒尺打在手心的声音是格外的清脆悦耳,无论是自身的价值还是制造的疼痛都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想要挣扎,却哪有分毫能动,打到八、九下的时候小雨箬晴已经感到由钻心的疼痛变得阵阵发麻,但有安雯晴依然是足斤足两地打到了十五下,痛得小雨箬晴几乎飙出泪来。
捧着手掌雪雪呼痛的小雨箬晴满脸通红,一半是疼痛,另一半则是羞愧。
“小雨,开始练习时写得可以慢一点儿,但姿势必须正确,否则就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若是下次再让我看到握笔的姿势出现问题,先生还是要打手心的,记住了的话,现在继续写吧!”
小雨箬晴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乖乖地听训,有安雯晴说话时语音依然温婉,但连脸都没有板就形成了“不怒自威”的气势,少女先生果然名不虚传。
小雨箬晴苦着脸用好像变高了的左手扶着纸,右手握笔的姿势变得十分端正。
当然,长时间养成的习惯,让他过不了一会儿就不知不觉地故态重萌。只是,这次有安雯晴拿起戒尺时,小雨箬晴再不敢推三阻四,只能乖乖地伸出手来。这一天,清脆的戒尺声总共在书房里响起了七次。
当晚饭时,众人落座,冰媚儿盛饭递给小雨箬晴。小雨箬晴伸手去接时,被碗上的热度一激,不由得一缩手,一碗雪白的米饭眼见着就要扣在桌上时,凤婉秋眼疾手快,一把接了过去。
“雨儿,你的手怎么了?”凤婉秋急急问道。
“没……没什么……啊”小雨箬晴尴尬地将左手藏到身后,欲盖弥彰地将右手伸了出来。
“不对,雨儿,你把左手伸出来,让师娘看看。”
小雨箬晴期期艾艾、磨磨蹭蹭地不肯伸手,凤婉秋上前纤手一捞便将他的左手拉了过来,摊开掌心看时,只见他原本可以和女孩子比白嫩、细腻的手掌变得青中带紫,应该微微凹陷的手心也隆了起来,几乎连掌纹都看不见了,就像一块刚刚蒸熟的紫色发糕。
凤婉秋埋怨的眼神向女儿看去,有安雯晴还未及说话,一旁的有安居篁便冷冷开口道:“不过是某个家伙罪有应得罢了,前些日子一提笔就犯困,早就该打了。”
凤婉秋埋怨的目光转向丈夫,有安居篁却恍若未觉,而是一本正经地向有安雯晴说道:“晴儿啊,为父只收了小雨箬晴这么一个徒弟,自然是希望他能成材的。现在,为父就将这唯一爱徒交给你了,俗话说‘严师出高徒’,你一定要替为父严格教导于他才是,这一点,你娘也是这么想的。若是你娘嫌你教得还不够严格,那就只好为父亲自教他了。为父可是一向觉得,对付某些顽劣弟子,要严上加严才好。”
说着,有安居篁的目光扫过小雨箬晴摊开的手掌,那凌厉的目光竟然有若实质一般。
“咝……”
小雨箬晴饱受摧残的手心竟然像又挨了一记板子一般,疼得他咧了咧嘴,心道:“师父,您老人家也太腹黑了吧。真是爹疼女儿,娘还什么话都没说,就被你把门封得严严实实。再说,姐姐教得还不严?要是真用您教,还不得直接拿刀把我手给剁下去得了?那也好,就不用写了。”
果然,凤婉秋张了张嘴,终于没说出不让有安雯晴教的话来,无奈说道:“晴儿,你教师弟自然有你的方法,娘不干涉。只是有两句话,一来呢,雨儿还小,习字的事情还是要循序渐进的。二来呢,也别弄得他连饭碗都端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