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辣像出谷的黄莺一般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也许是看到了外面的海阔天空一时让她情难自己。
原野的风像情人的手一样柔和温暖,让人心情无比畅快。
辣辣就在这柔和温暖的风中看到了另一辆车子在原野上缓慢地行驶着,车上放着几袋粮食,车辕的一边坐着一个头戴毡帽的汉子,另一边坐着一个头上插着兰花的女人。
男人驾着车,目视前方,女人低着头在搓揉裤脚的一处灰尘。
辣辣眼尖,当先认出了坐在车辕上的那个男人就是刘大能。
刘大能这个人虽然在她生命中没有扮演过什么重大的角色,充其量就是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癞蛤蟆,但是她却难以忘怀他,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她自己也说不清。
上一次见到刘大能还是在她与大胡子的洞房花烛夜的那晚,刘大能想非礼她,没想到被她一口咬在肩膀上……
想到这,辣辣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
赶车的小伙子实在不明白辣辣的笑点,只顾眼神茫然地赶着车。
辣辣突然说:“赶快点,超过前面那辆车!”
小伙子接到辣辣飙车的命令后,有些犹豫,心里在想:“姑奶奶,你挺着个大肚子,万一飙车把孩子飙没了,我就是有十条命也偿还不起”
辣辣见他不为所动,脸上荡起一片怒意,道:“我说话你听见了没有?”
小伙子道:“我不敢!”
辣辣觉得他是个棒槌,于是从车厢跳到车辕上,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马鞭,一鞭抽在马背上,那马猛地吃疼,扬起蹄子向前狂奔。
刘大能和蓝月牙去城里卖粮食刚刚回来,车行缓慢,本想领略这莽莽原野上迷人的景致,却不料被另一辆仿佛急着赶去投胎的车子横冲直撞,搞得人心神慌乱,怨气丛生,有好几次差点被那辆不知死活的车子撞翻。
刘大能心中有些怒气,扬鞭驱马正要和对方飙个你死我活,旁边的蓝月牙及时的阻止了他这一愚蠢的念头。
刘大能只好强行将满腔的怒气压下去,改为口头上的严厉警告:“喂,你们是急着去投胎吗?投胎的道路有千万条,你们别在这条路上跟小爷我拉拉扯扯,小爷我还没讨老婆,没活够呢”
蓝月牙听到他无端地又扯到“讨老婆”,白了他一眼,道:“扯东扯西,尽说些没用的”
刘大能才不管什么是有用的什么是无用的,只要过足了嘴上的瘾,他觉得都是有用的。
刘大能话音刚落,就见前面的那辆马车停了下来。
辣辣站在车辕上,挺着个大肚子,扯开嗓子道:“刘大能,你个杀千刀的,你就不能留点口德吗?照你这个德行,一辈子也休想讨到老婆”
刘大能正和蓝月牙就“什么是有用的什么是无用的”进行着激烈的拌嘴运动,听到这句话,心底猛地一凛,再定睛一看,不由一愣,这不是大胡子的压寨夫人辣辣姑娘吗?
刘大能看见辣辣的大肚子,就知道她已成功地为大胡子传宗接代了,心里不禁无限感慨:“这么好的一颗白菜竟然让猪给拱了”,一边埋怨上天的不公,一边将车子停了下来。
“哎呀,这不是辣辣姑娘吗?哦,不,现在应该是大胡子夫人”
辣辣见他话里明显带有讽刺意味,也不恼他,指着车辕上坐着的蓝月牙,笑着道:“这是你媳妇?”
刘大能为了在辣辣面前证明他是凭实力单身的,主动将装逼的逼格调高,乜了蓝月牙一眼,道:“不是,小爷我就算想媳妇想疯了,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找个女人当媳妇吧”
他这话说的明显底气不足,说完之后,一边在观察着辣辣的反应,一边小心提防着蓝月牙随时过来揍他一顿。
蓝月牙好像没听见,或者根本不在意。
“你现在在那落……脚呀?”
她本想问“你现在在那落草呀?”,一时觉得“落草”有些难听,就改为大众术语“落脚”。
刘大能觉得他现在和辣辣的立场不同。
辣辣代表的是大胡子土匪集团,而他代表的是指挥长土匪集团,这两大集团迟早会兵刃相见,拼个你死我活。
刘大能认为辣辣是在探听军事情报。
“无可奉告!”
辣辣白了他一眼,道:“我要回娘家看我爹,后会有期!”,说完就钻进车厢里。
看着辣辣的马车逐渐远去,刘大能知道现在的辣辣早已不是当初骗他上山的那个辣辣了,他叹了一口气,就见蓝月牙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了他的身后,一脸冷冰冰的样子。
刘大能吓了一跳,就像是忽然看见鬼一样。
蓝月牙道:“看来你们的旧情未了”
刘大能认为他跟辣辣之间并不存在什么“旧情”,充其量只是各自人生的匆匆过客罢了,于是咧着嘴道:“你说啥哩?”
蓝月牙似乎对他的破事并不关心,懒懒地道:“走吧,再不走天就黑了”
直到此时,刘大能才意识到天快黑了。
直到他们走远,一处低矮的土丘后面才现出五条鬼魅般的人影。
虽然是五个高矮不一、有胖有瘦普通打扮的人,但十道眼神却尖利如刀。
等到马车消失在远处,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黑点时,他们才拔足狂追。
追追停停,停停追追,无休无止。
在月升中空,繁星满天时,他们终于追到了一处满山都亮着灯的山寨。
刘大能和蓝月牙进入到那处山寨就再也没出来。
他们又拔足沿原路返回,并且在所经之地都做了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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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胡子还是去找小桃红去了。
虽然小桃红是个磨人的小妖精,有时候开心起来会把男人吸干榨尽,但不可否认的是小桃红绝对是一口泉水极度旺盛的井,让男人心甘情愿地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
对于大胡子来说,如果小桃红是一口井,那辣辣只能是一处泥淖。
泥淖不会让人心甘情愿地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所以大胡子在接受了几年泥淖的痛苦洗礼后就忍不住想到了那口让人神魂颠倒的井。
躺在那柔软的床上,大胡子就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闭上眼睛,闻着帐帘内淡淡的玉兰香气,感觉全身的疲惫都已涤荡干净,身体空灵到仿佛能飞起来。
小桃红调制好酒就穿着一件贴身短裤进来了。
小桃红从不像小猫咪一样小鸟依人,她总会想着各种法子让你热血沸腾。
她进来后就骑在大胡子的肚子上,往他嘴里灌酒,大胡子咕噜咕噜地喝的像个青蛙似的,她就开怀大笑,笑过之后,摸着大胡子胸口上粗壮的毛发,道:“你这几年死那去了,怎么连个信儿都没有?”
大胡子擦拭了下胡子里的酒水,道:“工作忙嘛”
小桃红嘟着嘴道:“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你之前说你是商人,但我不信”
大胡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我的亲蛋蛋呀,你管我是做什么的呀,有钱给你不就行了吗?”
小桃红在大胡子的肩膀上咬了一口,笑道:“但我总感觉你不像什么好人”
大胡子看着她玉一样的皮肤,道:“那你觉得我像什么人?”
小桃红手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道:“嗯,你肯定不是当官的,当官的不会让留这么长的胡子,你也不是商人,商人一般很斯文的,而你有些粗狂”
她忽然像想到什么似的,眼睛一亮,道:“所以你是……”
大胡子道:“我是什么?”
“采花贼!”
大胡子哈哈大笑,笑的有些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