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村子,被叫做峰晋山脉的群山围住。但村子中间依然也有不少荒凉的地方,村子一共分为好几个村域,但稍微大点和看得过去一点的村落,也就徐寒家所在的西村中心和村长、孔子月、上官家、冯胭等人所在的靠近学校的村子东部区域。这些村落中间夹杂的村子中间地带,依然是树林密布、溪流丛生,还有一部分从空月山上蔓延下来的山坡。空月山是山脉在这一带最高的一座大山,离村子也是相当之进,山脚几乎包围了三分之二的村子外围。这座大山,比村子那位于仅剩三分之一外围的荒野处的大河,铁水河,离村子里还要近一些。
在西村,比较荒僻的一个村域里。
一位少女,看着屋外的大雨……屋外,村里的土地上已经是一片狼狈不堪的泥泞,散发着雨水和泥土的气息,连续强烈的降水已经让地面逐渐软化。
这一带,是根本没有水泥路的。
这里,就是少女的房间。她的窗外,土地不远处,则是一堵很高的围墙,看起来很是沉闷和森然。围墙外,就是空月山山脚的树林了。这座高高的围墙是几年前村长派人筑成的,毕竟墙壁外面就是逐渐变高的地势了,如果雨天,那些山坡很容易造成一定的滑坡,所以这堵围墙就是保护这一带村落的屏障。那堵墙用的是极为坚固的材料,做的也非常厚,那些材料这个少女认为她一辈子在这个村里也见识不到了。
村长……真的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少女真的非常崇拜村长,可惜他家离自己家这一带的村落比较远,所以她平时很难见到他。
最近,这边村子的老周和老郑,闹失踪了……两个大活人,至今没找到下落。因此村长吩咐现在西村里,年纪较小的特别是未满16岁的女孩子,都不要轻易出门。所以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家里。
“阿雅!”
这时候,少女身后的房门被推开……这时候,整个房间映入了眼帘……这个房间,并不大,环境看上去还有点拮据,不过很干净,典型的农村人家的乡村气息……
这只是西村里很普通的一户村民家,跟村长家、佟家甚至徐寒的房屋都没法相比。
“哥,你这么早就回来了!我才刚去灶房里把中午的饭蒸上呢。”
这时,这个被称为阿雅的少女微笑着看见一个十六、七岁左右的少年走进了她的房间里。少年身上的衣裤满是泥土,头发也被雨水打乱,此时,在微弱的灯光下他的皮肤有些黝黑,一双手,已经粗糙得完全不似一个少年,也同样沾满了泥土。
少年自然是阿雅的亲哥哥,他刚从田间干活回来,他把肮脏的脚随便在房间门槛上颠了颠,就直接走进了妹妹的房间。
“这不雨太大,实在在田里待不下去了呗。”
“对了,你在画画?”
这时少年已经走了过来,看到阿雅正在窗前的桌上画着什么,而且似乎已经画好了。妹妹的美术天赋非常之高。她的桌上,此时有着一张张纸和一大堆廉价彩笔。
那张白纸上……此刻,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山间寺庙。
“这是山腰上那个破庙……画得真像啊,跟山上那庙真的一模一样!阿雅,你真是个美术天才!”
“哪有啊哥,你真是太夸张了!这座庙,我之前在山上看过好几次了,当然记得它的样子啊,所以今天才画了下来。”
不得不承认,阿雅的脑子的确是有美术天份,仅仅靠这粗糙的笔和白纸,就能凭借自己的记忆画出如此栩栩如生的场景,她的记忆力也同样是没话说的,这些是家里人的一致认可。
只是,这纸上的场景……那寺庙的颜色和形状,看上去非常诡异和发黯,跟正常庙宇那种正气凛然的感觉完全不同。画上的寺庙周围的山林,也充满着阴邪的气息。
这个时候,在房间昏暗的煤油灯光下,如果仔细看,少女的画下面,还藏着一本厚厚的日记……日记本仅仅露出一角,都可以看出,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她的字迹。
少年忍不住想拿起妹妹的画作来欣赏,但他看到自己肮脏的沾着泥的双手,就却步了。他此刻别说拿阿雅的画了,这肮脏的手,就连给自己眼睛上残余的雨水抹一抹都做不到。农村人不怎么讲究干净,但唯独妹妹的东西,少年不愿意去弄脏,他此刻与阿雅的书桌反而开始保持一定的距离。
“阿雅。既然你喜欢画画,那么就坚持你的兴趣爱好吧。等过段时间农业收成了,换了钱,我就给你买更好的蜡笔和水彩!”
“不用了,哥。你太辛苦了,到时候去县里给自己买点东西吧,衣服或者鞋子什么的。”
“什么不用……我哪里辛苦了!阿雅,只要能让你开心起来,哥哥我怎么样都会高兴的!”这时,少年终于找到了房间里一块脏一点的抹布,擦了擦脸上的雨水。
“再说了,谁叫我读书读不出来呢,所以家里的农活都交给我就对了。你跟我不同,你那么聪明伶俐,又有画画的天赋,将来,注定会成为一名美术家!阿雅,全家的希望可都在你身上了,哈哈!”
听完哥哥这么一番话,阿雅都是有些沉默了。
作为一名现代人,哥哥他……背负着县城那些同年龄的少年完全没有的压力和辛苦。母亲两年前田间干活时不小心遭受牛的袭击,腰椎断了,现在干不了重活,只能在村头的纺织厂做点裁缝的事情,一个小村庄里的纺织厂,里面都是些极为廉价的布料,自然挣不了几个钱。父亲则是在县城工地上做事,前些年建筑不小心赔了本,导致现在他依然在县里辛苦的闯荡着,很少能回来帮忙家里的农田。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们家里,还有一对年仅三岁的异卵双胞胎的弟弟和妹妹,暮河县的农村资助补贴还没有落实到西村这个偏远的山村,村长今年依然在向县里和其他富裕乡村争取中。
……这就导致,阿雅家里即使在西村的村民中,都是经济比较拮据的家庭。如今,家里的所有农活和脏活,都压到了年纪还不算足够成熟的哥哥头上。好在父母从小就教会了他各种农活,他也非常能干,并且跟其他同龄人相比,他真的非常能吃苦。
阿雅无比心疼哥哥,但她也实在不能为哥哥分担什么,因为她的身体并不好,没有什么力气,而且父母从小也不太愿意让她吃苦,因为她读书这方面确实比较有天赋,父亲希望家里将来出一个读书人,那样也可以终结家里人做农力在外做苦力的命运,甚至彻底离开这个落后的山村。之后,弟弟妹妹的出生,则是稍微往后的事情……
“对了,妈今天中午也会提前下班回来,你有多煮点饭吗?”
“有啊,肯定够了……那爸呢,他不回来吃饭吗。”
阿雅回应着哥哥,然而这时她已经把目光注视向了室内一旁的墙壁。
墙壁旁,是一个非常简陋的书柜,此时,书柜上,一个废弃的木盒子突然从书柜上方掉了下来,狠狠砸在了地上……这盒子明明一直稳稳放在书柜上,并且室内也没风……
此刻,阿雅只觉得空间的无形中,仿佛有一丝剧烈的震动一瞬而过。
这种现象,在家里不是第一次了。然而只有她能感应到,家里其他人……哥哥他现在根本都没注意到房间里有东西坠落下来……
“爸他今天不会回来的,反正我们不都习惯了吗,你还明知故问干嘛……啊,我得先去洗个手了。”少年刚离开房间,没想到正巧母亲这时候也到家了,打开了大门,一只手拿着伞另一只手拿着一些食物……她把伞立即收起,一撅一拐地走了进来。
“妈。”
“阿幸,你已经回来了啊。”
这时候,客厅里,两个幼小的孩子似乎听见了妈妈回来,立即跑到了大门口,他们正是阿雅的弟弟和妹妹。
“妈妈……”然而这两个小孩子只说了“妈妈”两个字,年龄小到话都说不清。
这位母亲看着自己两个幼小的孩子,不禁感到无比的欣慰。她瞬间微笑了起来。这位妇女年龄并不算大,长得很有几分姿色,但因为生活条件的原因,加上带着四个孩子,脸上已经出现了些许皱纹。她此刻想抱抱小儿子和小女儿,但她的腰伤,不允许她有这样一个对孩子基本的能力。
“小童、小霓,看妈妈给你们带了什么好吃的回来了……阿雅!”
阿雅一听声音,就知道外面客厅的小童和小霓已经跑去门口去找母亲了。这时,妇女也已经过来,把身子进来了这个房间一半:“小雅,你果然在这里。洗洗手准备吃饭吧,今天中午李婶给了我两只熟的鹅腿,还有三个鹅蛋。”
此时,看着母亲这么高兴……阿雅也感到由衷地开心起来。
她似乎有一段时间……从来没有开心过了……
转眼,到了晚上。
浴室里,阿雅则在盆里帮三岁的妹妹小霓洗澡。小霓同岁的的双胞胎弟弟小童则是在一旁对着浴室地面玩着一个破烂的皮球。
突然,浴室天花板处,阿雅明显感到了一阵剧烈的震动……她抬起头,这时候在浴室微弱灯光下,灯光正好映住了她的脸,这才发现,她的脸,很憔悴,还有严重的黑眼圈。
阿雅看见,浴室天花板上,角落处开始被一些完全的黑色取代,而且天花板,似乎下榻了些许。
她看了一眼,就直接低下头继续给妹妹擦洗身体……一旁的小童则是放下了皮球,他开始呆滞地望向天花板。
下一秒,一个不可思议的景象产生了。
小霓的澡盆里,突然,她身体前端的水里,出现了一丝黑色毛发的东西……接着,一个惨白、赤裸、长发的“人”,很快就从澡盆里钻了出来,出现在了小霓和阿雅面前。它的身高,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个水盆的体积。
小霓呆滞地望向她幼小身体前从水里耸起的这个“东西”……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阿雅面部露出一丝惨笑,心里此刻在默念着。
半分钟后……
此时,澡盆里什么也没有了,一切正常。
阿雅依然在往小霓的盆里倒入温暖的热水,然后拿起毛巾继续给她擦洗身体。就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阿雅微笑着,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