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结合起解剖结果,那么高永昌的精确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二点至二点半之间。
在这段时间里,白河有着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当时她要单程半小时才能到达世纪广场地下购物中心。
二点下班,三点半到家,其证物是商店打印出的收据,时间是二点四十三分,虽然这张收据的真实性还有待查证,但至少是不能判定她就是犯人了。
在此不得不先假设她的不在场证明崩溃,下班二点到家后,勒死了醉酒的丈夫,然后将其伪装成上吊自杀……这一系列行为,如果没有那张收据,倒也确实恰好入套,但是也正因为着白河有不在场证明,使得结论总是难以下达。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李利翁在脑海里告诉自己:‘现在就确定白河是真凶尚且为时过早,还是先回想一下她的证词吧。’
在她的证词里有没有与事实不符合,或者说前后矛盾的地方呢?
或许对别人来说没有,但对李利翁来说,却是有。
白河的证词中只有一处矛盾,且微小、小到令人根本无从注意。
在房凌薇的照片资料中,白河将在世纪广场地下购物中心买来的朗姆酒,方在了便利商店的塑料袋里,但白河却说自己除了那家店,其他地方都没有去过,那她这只便利商店的塑料袋又是哪儿来的呢?
或许有人会说,白河是事先将塑料袋准备好,以便于可以方便携带买来的物品。但事实上,请各位读者设想一下,买一瓶价值数百元的酒,商家会连一个包装袋都不赠送给你吗?千万别说白河对此粗心大意,忘记拿塑料袋了,因为如果说她忘记了拿塑料袋,又怎么会没忘记拿收据?这岂非很不符逻辑?
总之,对现在的李利翁来说,白河是什么时候去便利商店的,又为什么非要隐瞒这点不可?这就是他急想要知道的问题。
最后,如果说白河真的是杀死高永昌的凶手,那么她右臂受伤就确确实实是件伪装工程了。
绘制赝品画的嫌疑及案发当日不在场证明,无论哪点,如若真的存在,就会衍生出无数个可能性。
而右臂不能动弹的白河,其实却是两只手都能自由活动。从白河隐瞒右手能动的事实,到高永昌赝品画的来源问题……虽然不知道案发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李利翁却明白其中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于是他人有思绪飞驰,最后他得出一个答案:‘白河或许非常讨厌制作赝品画吧……’
西乃的艺术被丑恶及欲望玷污,而且还要被丈夫逼迫制作伪艺术,白河所承受的罪恶感可想而知。
本来打算冷静、客观的看待此事,但李利翁却发现自己似乎做不到。一想到那个过去纯洁、像白雪般美丽的女孩,今天落到这种地步,李利翁甚至有些伤感了起来。
他甩了甩头,勉强丢去了一些不该有的情绪,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去确认一下。是的,找白河本人确认一下……
前往白河家新居的路上,由地铁轨交出来,尚要走上一段路。
李利翁越走越快,最后甚至跑了起来。这并不全然是因为他想快些到达目的地,更大程度上,他觉得若不全力奔跑,自己混乱的思绪就会占据中枢神经。
这时一辆车停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去路。
仓促间李利翁哪里来得及收住脚步?一个急刹车,身体却仍旧是重重的撞在了那辆红色豪华跑车上。
车门“咔”地一下打开来,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李利翁最不愿意看见的身影。
“哎呀,没看出来,你跑的挺快嘛。”房凌薇仿佛理所当然似的这样嘲讽着,看上去这像是一场意外,但是她隐隐抽搐着的眼角表达了一些更加微妙的情绪。
看上去房凌薇应该是故意把车停在李利翁面前让他撞上去的,不然就算是她的跑车有多你牛X,恐怕也不至于在人行道上称王称霸吧?
虽然说李利翁本就没有指望过,能从她嘴里听见一句“你没受伤吧?”之类的话,但他却也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这样无聊。此刻李利翁似乎意识到了,看样子房凌薇的快乐正是建立在自己的不幸上的。
“房大检事把车都开上人行道了,难道是找我有什么事儿?”虽然李利翁很想知道房凌薇怎么会猜到自己在这儿的,但话到了嘴边,就成了一句控告似的宣言。
“不,我只是刚好要把车停在这儿而已。”房凌薇先是这么驳了一句,这正说明她作为名检事,有着异乎常人的脱罪智慧。
接着,她说道:“我来这儿的目的,就是想听听你得出了什么结论。”
李利翁仿佛没听见似的,他的目光被那两豪华派车给完完全全吸引住了。作为一名不折不扣的爱车人士,他很快就认出来了,这是一辆“阿斯顿·马丁Rapide”。
“她”掀背式的设计,华丽而不失流畅,其动力优异,实用性上更是不用多说;侵略感强烈的大嘴动感销魂,内饰为真皮手工缝制,细致而奢华,沉稳优雅乘车身诠释着“她”不俗的大不列颠风情。若能“骑”上一“骑”,真是一种安静的喧哗享受。
与其说“她”是一辆四门轿跑,不如说“她”更像一辆豪华轿车。李利翁在心中细细数来,这辆车唯一的缺点,或许就只有价格太高了……初步估计至少有三百七十万左右,还不带打折。
不过这也让李利翁意识到了一点,房凌薇能开得起这种靓车,她的家境,还真不是一般的富有。
这样一来,对于房凌薇娇扬跋扈的个性来源,李利翁多多少少也算有所了解了。
“喂,我跟你说话呢,听见了没有?”房凌薇显然有些不耐烦了,她加重了语气这么质问道。
李利翁回过神来,下意识说道:“你是想听我的什么结论?”
房凌薇对于他这种明知故问的习惯非常不适应,早先她虽然已经在法庭上见识过了,但至今听了,仍旧不免有些恼火。
她冷冷的说道:“如果你的智商可以到达猴子水平,或许就能知道我想听的是什么结论了。”
虽然她话说的很不客气,但却也让李利翁意识到了自己这不是在法庭上。他慌忙以两声咳嗽掩饰住尴尬,心里想到:‘看样子她是给气坏了,那句话里暗指的我的智商连猴子水准都没达到。但是她可是法庭上败给过我的……那么她自己岂不是比连猴子都不如的人水平还差?’
当然,房凌薇到底是个乖戾的人,李利翁只能将这句话埋在心里,嘴上说道:“你是说……想听听我对赝品案和自杀案的意见?”
“是的,但不全然。”房凌薇说道:“关于这两起案件,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如何理解的,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