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戈没想到阮蘅也在，而且还听到了他和陈衍的对话，默默地倒抽一口冷气，小声念叨：“我也是一时兴奋没忍住，最近新出的漫画卖得不错，我一高兴就开始飘了，她来看我签售的时候，我没忍住就把戒指拿给她了……”
阮蘅继续追问：“她具体有没有说什么？”
“那倒也没有……但是她好像很又顾虑，思考了很长时间，天知道她没开口的那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经历了什么。”
“莫戈，你说你是不是傻呀？冯蓝现在跟她妈是这种状态，你跟她妈又是这种状态，她又才刚刚离婚，好不容易跳出一个火坑，这还没过几天舒坦日子呢，你又拽着她往火坑里跳，换你你跳吗？”
莫戈一听这话急了：“这怎么是火坑呢？我真心喜欢她，我不会把她往沟里带的。”
“当初她前夫跟她结婚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一句话怼得莫戈无话可说，但他听上去的确很沮丧：“我已经尽力去讨好她母亲了，其实现在情况已经有点改善了，并不是像你说得有那么严重的问题。”
这要是换做平时，阮蘅估计都能咆哮起来了，但因为对方是莫戈，又是冯蓝的男朋友又是陈衍好友，她也不好发作，深呼吸，勉强平和地说：“既然事情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那你说你急什么？冯蓝又不会跑，你等时机成熟了再向她求婚不好吗？我上回说了吧？你现在跟她求婚你就是在逼她。”
“可是我也跟她说了，如果她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会一直等她改变主意，即使只谈恋爱不结婚也无所谓。”
阮蘅气结：“莫戈，你自己想想，你这么说，不是又当又立吗？既然只谈恋爱不结婚也无所谓，那你求什么婚？”
陈衍认为，关于打嘴炮这件事，阮蘅自称第二，没人敢自称第一，这不，电话那头彻底沉默了下来，没过几秒就传来了挂机的忙音。他几乎可以想象此时此刻，莫戈耷拉着一张怎样丧气的脸。
阮蘅觉得无语，满脑子都是刚才莫戈说的话，她有些担心冯蓝，正想打电话给她，冯蓝的电话就进来了。
“冯蓝？”她迅速接起来，屏住呼吸。
“阮蘅，你在上班吗？”
“没呢，正跟陈衍去我妈家接孩子了，你怎么了？声音听上去怪怪的。”
冯蓝此时正窝在家里的阳台上，初秋的风打在身上，不冷不热，却黏糊糊的。
“阮蘅，今天莫戈向我求婚了。”
“我知道。”
这下换做冯蓝惊讶了：“你怎么知道？”
“他刚打电话找陈衍，让陈衍陪他自暴自弃呢。”
这话陈衍听了万分不乐意，她怎么能把男人之间喝酒的情谊看做是自暴自弃呢？但这会儿开着车，他决定以安全为主，暂且不跟她计较。
冯蓝有些犹豫：“他……都说了些什么呀？”
“他说你没接受他的求婚，我教育了他一顿，我说你不接受他的求婚是正确的选择。不过冯蓝，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呀？还有你们跟你妈之间最近有好转吗？”
冯蓝踌躇着：“他当时拿出戒指来求婚的时候我都已经懵了，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觉得，太快了，一切都发展的太快了，这跟我预想的不一样，我才刚离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接受一段新的感情已经让我妈快气死了，我要是再跟我妈说我接受了求婚马上就要结婚了，我都不敢想象我妈会是什么反应。”
“那如果没有你妈妈的原因呢？如果不考虑你妈妈，你会答应他吗？”
冯蓝也在想这个问题，她一个人独自待着很久，最终得出来的答案是不会。
“阮蘅，其实我现在对婚姻这个东西挺恐惧的，经过这么一遭之后我至少真正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任何感情都不可能永恒不变，以前人家常说，一段婚姻不可能靠爱情维系，因为激情终有一天会消散，最后能维持下去的无非是责任感和从爱情过度到的亲情，可是你看，谁说每一段爱情都能变成亲情的？激情没了就是没了，感情没了就是没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好好地彼此以亲人的身份守候的，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因为离婚而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人呢。而我呢，恰恰就是没那么幸运的一批人，没能成功地把爱情过度到亲情。”
“那是你前夫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你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阮蘅，我是不是做错了呀？”
“冯蓝，你做错什么了？你就算答应跟莫戈在一起，也没有答应过他一定会跟他结婚啊，谁说谈恋爱就一定是以结婚为目的的啊？你别想太多，现在当务之急是跟你妈恢复关系，取得你妈的谅解知道吗？其他任何事情都放一放。”
一提到她母亲，冯蓝就忍不住叹了口气，自从生日那天的风波过后，她妈好几天都没搭理她，每次她主动回家，她妈直接当她不存在，这种赤裸裸的忽视还是头一遭，哪怕以前她们母女两产生分歧的时候也很少会出现冷战。
坦白说，她对恢复和母亲的关系感到十分悲观。
“说出来心里好受多了，阮蘅，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
“冯蓝，咱们是好朋友好姐妹啊，听你说这些不是应该的吗？你放心，我一直都是坚定不移地站在你这边的。”
“嗯，那我先挂了。”
阮蘅挂了电话，发现陈衍又在偷笑，她倒是奇怪了：“你一直偷偷摸摸地在笑什么呢？”
“阮蘅，你这给冯蓝输出错误的价值观是不对的。”
“什么错误的价值观？”
“不结婚只谈恋爱啊，我了解莫戈，我可以跟你保证，莫戈追求冯蓝绝不仅仅只是想跟她谈场恋爱而已，他是真心实意想跟冯蓝好好过日子的。”
“那又怎么样？”
“你不能给冯蓝脑子里灌输不结婚也可以的思想啊，这大大加深了莫戈追求她的困难。”
“陈衍，你站在哪边的呢？”
“这跟站在哪边没关系，我们不都是希望自己的朋友能幸福吗？如果他们两个人终成眷属能够幸福，不是也了了我们的心愿吗？”
陈衍讲起道理来头头是道，阮蘅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只要一开闸，就跟唐僧似的念个没完没了，关于这件事，他们两个人本身的立场就不同，所以无论怎么争都争不出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结果出来。
经过凯莉和陈衍的先后开导，阮蘅隐隐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就算是为了凯莉，为了自己曾经坚信并且奋斗过的理想，她也不应该对这件事坐视不理。
第二日清晨，她按照凯莉的要求，把朱青近三个月来所有的咨询录音都打包发给了她，等做完这一系列事情之后，她进了朱青的办公室。
朱青惊讶地看着她，问：“阮蘅姐，有事吗？”
“想问问你最近投诉那件事，你现在有空吗？”
朱青正被这件事困扰的连觉都睡不好呢，连日来急得发愁，终于等到阮蘅主动来提这件事了。
“有有有，今天不太忙。”
“说一下具体情况，现在总共有几个家长联合投诉？分别是哪几个学生，各个学生具体又是什么情况，还有，他们现在闹到什么程度了？最近有跟你联系吗？”
朱青早就把他们孩子的名单都一一列出来了，在名字后面分别对应了家长投诉的理由，阮蘅粗略一数，居然有十六个那么多。
这些家长可真神奇，到底是怎么凑到一块儿的？
朱青无奈地说：“我都跟他们说只能退剩下的费用了，嘴皮子都说破了，他们就是不听，你看这个家长更夸张，他们家孩子课都上没了，而且成绩并没怎么下降，现在跟着别人浑水摸鱼，也说要求全额退款，真的太滑稽了。”
朱青说的这位学生，倒也算不上成绩下降，而是原本好的科目成绩有些下滑，在这里补课的科目成绩还是有所提升的，但中和一下就相当于没进步，学生家长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锅扣到了她头上：“你说气不气人？他没有补课的科目成绩下降了也赖我们？”
“看来浑水摸鱼的不少啊。”
“阮蘅姐，我是真没办法了，他们这些人都不讲道理的，说不清的，黄校说话都不管用，你说我一个课程顾问能说什么呀。”
阮蘅随口纠正她：“你现在是销售主管。”
朱青停顿了一下，小声地问：“阮蘅姐，你是不是一直对我升主管耿耿于怀啊？”
阮蘅低头研究着学生名单，头都没抬：“没有的事，你别瞎想，你业绩一直好，晋升是迟早的事。”
“可我总觉得我现在这个身份也挺尴尬的，你说我是主管吧，还有你在，而且我知道，除了业绩之外，我很多地方都不如你，你说我不是主管吧，黄校又把很多事情交给我做，我有时候都觉得力不从心。”
“你啊，最近就别胡思乱想了，把这件事解决才是正事，总部那里都发话了，再不解决，到时候谁都没好日子过。这份名单我先拿走了，有问题我再来找你。”
朱青立刻站起来送她出去，从前也没这么客气过，这回知道得靠阮蘅解决问题，倒是懂事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