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心璇陷入昏迷,一日一夜,都未清醒。
小琴红肿着眼睛,在床侧替她喂食清粥,但她却一口都咽不下去。
“夫人……”小琴见她在昏睡中仍紧蹙着眉头,极不安稳的模样,忍不住又啜泣起来。
“哭哭啼啼做什么?”忽地,一道不耐的嗓音从房门口传来。
小琴一惊,转头看去,忙欠身行礼:“将军,夫人她……”
“死不了!”司徒焱冷声截断她的话。
小琴端着粥碗的手一颤,瑟缩地不敢再说话。
“出去!”司徒焱看也不看她,径自走到床边。
小琴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白心璇,喏喏地退出房间。
司徒焱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床上脸色惨白的人儿,黑眸中一片阴鸷。大夫说了她早就该醒,她想用昏睡不醒来逃避罪行?休想!
“白心璇。”他唤得冰冷无情,大手伸向她,毫不怜惜地摇晃她瘦弱的肩膀,“给我醒过来!洛儿生死未卜,你别妄想死得这么轻松!”
不知是否他的手劲太大,白心璇更加难受地皱紧眉心,口中发出几声低低的呻吟。
司徒焱冷冷地注视着她。幼时被白家人侮辱驱赶的一幕,又浮现在脑海中。那时落在他身上的每一棍,他都牢牢记得!
“唔……”似乎感受到他森冷逼人的气息,白心璇幽幽地转醒。
“终于舍得醒了?”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薄唇嘲弄地勾起。
“你……”一睁眼就看见这张令她做噩梦的脸,她顿时浑身发寒,完全说不出话来。
“你给我听清楚。没有我的允许,你,没有死的资格。”他墨黑的眼眸尽是残忍阴冷之色。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不明白,难道他真的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吗?那么拙劣的栽赃嫁祸手法……
“为什么?”他眯起眸子,倏地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冷凝地审视她巴掌大的苍白小脸,“你既然嫁入了我司徒家,你就没有反抗的权利。”
“折磨我能让你感到快乐吗?”她迷离的眼眸染上怒气,她本无所求,只想要恬淡平静的生活,为什么他偏要如此待她?
“我就是折磨你又如何?”他霸道得不讲理,语气愈加冷酷,“如果让我确认了真是你害洛儿,我保证,你将受到的折磨远不仅于此!”
他钳制她的大手略一用力,她的下巴就似要碎了般阵阵剧痛。
“你去查……如果真是我……你就杀了我……”她忍耐着痛楚,困难地发出断续的话语。
“不必你说,我一定会!”他骤然松手,冷睨着她,刚毅严峻的脸上又添了几分寒意,“我警告你,你已经是我司徒家的人,不要给我招蜂引蝶!白黎不是你该招惹的人!”
她一愣,白黎是谁?
见她一脸楚楚可怜的无辜状,司徒焱讥诮地冷哼一声,转过身兀自离开。
白心璇怔仲地躺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睛亦是空洞无神。
这样冷血的男人,就是她的夫君?这就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她该恨他,还是该恨自己?
……
清醒了半日,好不容易能够稍微进食,但到了夜里,她又开始发热,陷入混沌迷糊之中。
房门外,一大一小的两人正在低声交谈。
“方叔叔,干娘她会不会……”小男孩的声音愈加低,几乎消了音,“……死?”
“不会。她不会有事。”方儒寒回答得十分笃定。四王爷请回来的陆神医,如果连区区体弱气虚都治不好,又如何诊疗中毒多年的言洛儿?
“真的吗?”小男孩忐忑不安地仰着头看他。
“真的。”方儒寒颔首。
他坚定的态度使小男孩安心了不少,安静下来乖乖地在门外等候。
方儒寒注视着紧闭的房门,眼眸幽深而冷淡。他已经给出了凝露丸,希望她清醒后会记得服用。他不能够再做的更多,否则会坏了他筹备许久的计划。
咿地轻响,有人从房内推门出来。
“陆大夫,请问夫人的情况如何?”方儒寒上前一步,问道。
“并无性命之忧。”年迈的老者捋着长须,慢吞吞地道,“外伤易愈,内伤却是郁结难治。”
方儒寒微微皱眉:“陆大夫的意思,是指心病?”
“正是。”老者摇头晃脑地道,“如果病人无心爱惜自己的身体,就算用再好的良药,恐怕也会落下病根。”
“陆老,你说话就不能直白点么?非要这么玄乎!”一道爽朗的声音忽然自前方小径上传来。
“王爷。”方儒寒点头致意,便退开一边。四王爷来了,这里也就无需他操心了。
“嗯。”白黎随意地应了一声。
“王爷,你又调侃老夫了。”老者并不介意,笑呵呵地道,“老夫去开药方了。病人需要静养,莫要太多人进去打扰。”
白黎目送老者离开,然后低头对身旁的小男孩道:“卓文,干爹要问你干娘一些事。你乖,晚点再来看你干娘。”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才出声:“王爷干爹,那你别问太久,要让干娘好好歇息。”
“知道了。”白黎不禁微笑,摸了摸他的脑袋。看来房内那个女子令卓文改变了不少,他开始懂得关心人了。
正抬手准备敲房门,陡然,身后一声冷冷低喝响起。
“白黎!”
“司徒?”白黎转头,看大步前来的司徒焱满脸阴霾,就知道他此时心情非常糟。
“这次你别再阻止我,就算阻止也没用!”司徒焱的眼中闪着盛怒的寒光。
“发生什么事了?”
“紫绛死了!”
白黎一怔,还未来得及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见司徒焱已经暴烈地一脚踹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