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洒在浑河上,也洒在了河岸边的石塔之上。
石塔上只有背阴的地方,还有零星的积雪,地上也现出了黑土,浑河的冰面,发着亮光,似乎都是在慢慢的融化着。
风已经有了一丝暖意,没有了之前那样,吹在人身上刺骨的冷,刺骨的痛。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背着箩筐,佝偻着身子,在拾起来地上的一些东西。
老人身后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少年一脸凄然,眼里也是无神的,看着那石塔,又是流出了热泪。
“走吧,看了一眼也是遂了你的心愿,我们要进城去了,一会又是关城门了。”
老人低声说着,少年走上去,在后面托着那箩筐,祖孙二人向盛京城门走了过去。
街上的人还是不多,男人更是少的可怜,走过去的也多是老人和孩子。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了过来,一队骑兵冲到了近前,差一点撞到了那祖孙二人。
少年看着跑过去的骑兵,眼里尽是仇恨。
“前面就是大慈恩寺了,今晚我们就在那里过夜吧,寺里面还有粥喝。”
少年嗯了一声。
祖孙二人走了一会,少年又是看向路旁墙上的告示,不禁呵呵笑了几声。
老人却是看也不看那告示说到:
“装就装做像一些才是,你在盛京待了几年,更不要大意,这告示头像到处都是,我们办完事就走,无论如何,也要把你带入京师。”
少年追上来抢过了老人背上的箩筐,背了起来。
“爷爷!我来背吧,您老人家的腰越来越是弯了。”
老人摸着那少年的头,禁不住叹了口气。
不是初一十五,大慈恩寺内,只有几个香客,看到衣衫褴褛的祖孙二人进来,都是捂着鼻子,走了出去。
靠近香炉的一个背风处,香火熏得山墙暖暖的,少年放下了箩筐,指了指地上。
老人坐了下去,地上也是热的,脸上浮现起来惊奇之色。
“爹爹死了后,我一个人流浪在外,经常睡在这里,这香火烤的,地上墙上后半夜都是暖的。”
少年低声说着,俨然一副老成的样子。
关外冬日的夜晚来的早,天一下就黑了起来。
少年打来了两碗粥,祖孙二人喝完了,靠着山墙,都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一阵女子低声的哭泣传了过来。
这大慈恩寺还有女尼?就是有了女尼也不应该哭泣啊,出家人已经是四大皆空,哪来的伤心和泪水。
“你不要再来了,上次我死死的求了他,才放你走的,他要是知道你又来了盛京,我怕他不会再放过你的。”
女子哭泣着,又是低声说着。
“你不也是放不下吗,总是来这寺里面过夜,他难道不会去想。”
一个男子说到。
“我是心死的感觉,这些年了,我的心也是苦的,很多事,我都是在想着去忘掉,去放下,甚至这世上,我也觉得没有什么意思,要不我会经常来这大慈恩寺修行吗。”
女子不再哭泣,声音中有些悲凉。
“海兰珠!和我走吧,等他当了大汗,后宫佳丽无数,到那时候你还是更苦的。”
老人心中一惊,隔壁竟然是海兰珠,那个男子一定是云海山了。
过了半晌,海兰珠又是叹了口气说到:“我不能去害你,你带走了我,他会派人追杀你到天涯海角的,就让我这样过一天算一天吧,你也不要再来了。”
云海山牙齿咯咯作响,夜里听起来让人觉得有些害怕。
“我不会死心的,海兰珠,你等着我,师父过几个月就从拉萨大昭寺回来了,我再学艺几年,等我武功成了,我再来救你,顺便再杀了他。”
海兰珠脸色大变,不住地摇头。
“请你不要这样,海山!为了我你不值得这样做,再说你也杀不了他的,只有白白送命。”
云海山低头不语。
“阿茹娜呢?你送了她回去没有?”
地上的老人,忽然听到了阿茹娜,又去仔细听着。
“我送她回了乌兰布统草原。”
“阿茹娜也是很出色的,比我年轻漂亮,海山,你应该知道我的用意。”
海兰珠说完,又是流下了眼泪。
“用不着你做好事,海兰珠,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再说阿茹娜也有了意中人。”
云海山冷冷的说到。
“阿茹娜钟意谁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送她回去的路上,她总是向我问起楚流风,我也没见过楚流风这个人,她还说楚流风去铁木辛克军中救过她的。”
隔壁的少年也在听着,忽然向那老人做着鬼脸,老人的眼神里面却是已经充满了忧郁。
“她怎么知道楚流风去救了她,你都把她从铁木辛克军中带走了,我不信。”
海兰珠有些惊讶,隔壁地上的老人,楚流风更是奇怪。
“还不是铁木辛克来到他府上要人,铁木辛克和他喝多了,说出来的,那晚我都听到了。”
楚流风知道,云海山说的他,一定是皇太极了。
“楚流风也救过我和布木布泰的,在来盛京的路上,那个魔头以为他也在马车上,我却是没有见过楚流风,这人甚是勇敢,只可惜不知道阿茹娜的心意了。”
海兰珠又是叹了口气。
楚流风甚是纳闷,这海兰珠看来很是关心阿茹娜,难道她们原来就认识不成?
忽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像是许多人马,很快就到了大慈恩寺外面。
海兰珠和云海山都是面色大变。
这时,只听到头顶上一个声音冷冷的说到:“云贝勒,你又来?”
楚流风也是大吃一惊,听声音,就知道是纳兰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