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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然没有当着他的面说出“求”,但是她已经开过口央求他了,然后他也果断的拒绝了她。
萧霁柠依然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腿上放着不知道是这几天以来的第几本书,另一只手上捏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今晚离开”四个字。
她在这个房间里呆了第七天,第一天江淄淮处理那夜列车的后续,第二天部署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的准备,第三天离开翰林去了汇雁接触曾徊,目的不言而喻,他准备施压曾徊强行与之合作,必要的时候会使用不良手段。第四天、第五天都在汇雁,直到第五天夜深回到翰林。她还挺吃惊江淄淮回来的第一件事是来看她,可惜她假戏真做得到了是比她更冷漠的回应,或许人家早就看穿了她吧。萧氏无孔不入,所以大家才对他们产生畏惧。
无所谓了,呆了这么多天她腰骨都快直不起来。据说今晚江淄淮要去隔壁城参加一个酒会,她就趁着这个空档离开。心里还有一件事,等她回去了,一定要那十个人好看!一腔脏话堵在喉咙好几天,越想越气,面上确实一层阴森森的笑意。
小分队里的柴阔突然打了个冷颤,怀里的小娇娘轻轻撩拨他的前胸,开口道:“爷,你分神了。”
继而柴阔看向怀里的人儿,好一副水蛇腰狐媚眼,他狠狠掐一把她的腰间,便不顾满床的艳色,起身就走。身后的女子下了一跳,忙着要跟出来,嘴上还没有说什么,男人已经走了,徒留她空有一腔的欲望不得发泄。
小队早在几日前就已经又分成两拨各自执行任务,柴阔几个刚好接到的是刺杀,酒会开在荆田,聚集了商界和各方人才,是新政府隐秘的招贤纳士,不过是打了“酒会”的名义进行交流。他们这次要刺杀的人对新政府尤为重要,或者说对各个权政都有用,至少参加这次酒会的觉得部分人都想要得到他。
这人名叫陆康,以前是萧氏的一条暗线,背叛组织私下贩卖情报,是一名出色的间谍人才。人在河边走,湿鞋就很正常。萧氏一向秉承的是随心而去,要脱离组织那就要守脱离的规矩,既然违背当初的条约,被绞杀不是很正常吗?
见柴阔回来了,小楼里的同伴都盯着他看。
“盯着我干什么?”
“你不是坠在温柔乡里才对吗?”
柴阔走过去,一把将醉如雪勾到怀里,嘴角邪魅的说:“怎么,吃醋?”
醉如雪不恼,靠在他怀里一顿轻声笑,道:“怕你消受不起。”
柴阔忍住心里升上来的恶寒,好好的将人放开。
醉如雪说:“再有下次,我让你埋在里面出不来,信不信?”
袁殇道:“说吧,这么早回来做什么?”
“我就不能早点回来吗?”
“你就应该夜不归宿,不好意思没你的床位。”醉如雪说。
“我睡大厅总行了吧。”
见大家还是看着自己,柴阔才说:“柠儿明天在哪里与我们汇合。”
“谁告诉你柠儿明天与我们汇合。”袁殇看着他。
“都七天了,明天的酒会江淄淮不是也要去吗?她就可以明天出来了。”
一直在一边没说话的游真说道:“你怎么肯定江淄淮一定回去那个酒会。”
柴阔皱着眉,游真又说:“关了柠儿这么多天,萧氏一点动静也没有,她还乖乖的呆在那。你以为江淄淮是傻的吗?江家能成为军阀巨头,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就这么放任不管吗?”
“我们这次的行动是刺杀陆康,不是营救萧霁柠,你搞清楚了。”
袁殇接道:“而且我们现在人到了荆田,柠儿还在翰林。”
柴阔冷笑到:“你是负责情报的,江淄淮来没来你不知道?”
“消息时说他接受了邀请,但是人还没有到。”
“他在打什么主意。”
“他想看看柠儿是怎么逃的,然后再抓回去。”
“这是捉鸡崽呢?”
“没错。”
午饭送过来以后,她知道房门没有锁,不过她不着急,都这么多天了,江淄淮也是个聪明人,萧氏埋伏在这座房子里的线人或许早就被捉住了。这几天收到的纸条也不知道里面涵盖了多少的阴谋,不过对方如果真的是想和她玩捉迷藏的话,这一回只能让对手收一收嘴上的微笑了。
她没有到过江家的房子,关于江家的资料他有看过,江淄淮的据点就在翰林,至于老家竟然是在新丰,她只觉得倒霉。不过如此,新丰现在驻扎的是黎家,如果说江淄淮的老家在新丰,那家族应该很早就不在了,不然整个家族命门握在黎家手上,还涉及到新丰地盘的问题,黎家也不可能留着另一只老虎和自己“同床共枕”,想想都好笑。
晚饭送来的时候与平常无异,她被关着的日子里都有好好观察,这个房间处于边缘,轻易不会有人在附近走动,从窗户看出去,外面花园景色怡人,环境清幽,白天还有鸟语花香,如果不是在这种情景来这里的话,她或许回喜欢。
脑海里突然回放当初幼小时,他们的对话。大饭桌上,他温柔的问自己要不要去翰林玩。夜色笼罩,几个人在室内聊天,他问她什么时候去,如果她二哥哥没空,他回来接自己。
是来这儿吗?
现在也算是来过了。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萧霁柠换回来自己的衣服,将头发扎整齐,又是那娇小灵活的特工模样。她没有见过房间之外房子的结构,只是按照记忆中那天晚上进屋以后走过的路线摸索。她走得很小心,这是处于对江淄淮的尊重。
江淄淮靠在车外没等片刻,一抹清爽的身影就出现了。萧霁柠刚从拐角处冲出来,立刻被枪堵住出炉,看清眼前是什么人之后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还是被他看了去。
江淄淮走向前示意都退下,他才牵过她的手说:“有这么害怕吗?”
便牵着她上车,又说:“我们要去参加酒会,这些你都知道。之前你不是说要出去走走吗?我带你去。”
被牵着手她不敢动,那天晚上被掐得青黑的经历犹如昨天,安安静静能少受点苦头何乐而不为?没必要折腾自己。
知道家里有萧氏的眼线时他不吃惊,但还是愤怒,目前他还做不到真正的一手遮天,为所欲为,乱世中他清楚不能自傲,不能放松。只不过“萧氏”依然是他的心头刺,这个组织是很多人的敌人,不过他没想要和任何人联手铲除他们,他如若有一天要和对方兵戎相见,他想自己亲手消灭对方。
天已经真正的黑下来了,他们开车几小时到达荆田,找了个地方让萧霁柠换衣服,再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是利落清爽,而是俏皮明艳。
江淄淮有一瞬看愣了,从印象中她小时候和再次相遇,她都没有这般装扮过,有一下他以为她走过来回对自己笑一下。
然而没有。
她用眼睛询问他,他拱起手臂,道:“挽着。”
她便顺从的挽着。
萧霁柠没有在公开场合露过脸,进入会场以后反而很多人过来与江淄淮打招呼,即便很好奇他身边的女子是谁也没有见有人开口问。
她跟着他满场走,眼花缭乱。除了被人拘着,她一脸的新鲜好奇,看着旁边的人谈笑声风,也把平日里的危险气息收敛,此时的江淄淮在她眼里的形象变得明亮起来,并不似一直他们相处的那样阴暗。好几次她在旁边听他和来人说笑,忍不住也跟着一起笑。
慢慢的江淄淮感觉到她的放松,她也感觉到江淄淮的放松,只是心里有根弦一直崩得死死的。
满场走过音乐声起,他领着她往舞池里走,她下意识躲一下,才看着他开口说了今晚第一句话:“我不会跳舞。”
“没关系,乱跳。”
“啊?”
“怎么害羞?”
“你都不嫌待着我乱跳丢人,我怎么。”她没有说完就被领进舞池。
说是让她乱跳,不嫌丢脸。实际上他还是好好牵着她,一步步领着她跳着。她也很认真,低着头看着他每一步的走向。
“抬起头来。”
“我不。”
说完两人安静了一会,她才抬头说:“你太高,我抬头看你,我脖子累。”
他笑出声。
两人在舞池里随着音乐跳着,转了几圈不小心差点和别人撞上,开始时没有多留意,到了再有这种情况发生第二次时,江淄淮低低地和她讲,“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说:“当人是来救我啊。”
他确定这场酒会有阴谋,萧氏的人回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他都知道家里有萧氏的间谍了,萧霁柠说来人是来救自己的,也无可厚非。但是他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一时间却没有一点灵感。
她其实是想逗他的,例如说,江淄淮不是很厉害吗?那看看萧氏能不能从他手里将她带走之类挑衅的话。不过她现在还在人家手上,她也知道这人软硬都不吃,只要顺着他的意思就什么都好一些。一旦惹到了,她相信江淄淮师什么都能够做出来的,这几天只是简单的将她关起来,还好饭好菜的养着,已经好得不能再好。
他们离开舞池,但是来往的人好像比舞池里的还多,好几个人都差点撞上来,最后他隐匿了嘴角上长期的微笑,一把卓著差点就擦上身的人,那人一回身看见江淄淮的表情就低声下气的道歉求饶。就在这个时候,人们突然杂乱起来,随后就是枪声打斗声。
江淄淮将她搂入怀中像护小鸡一样,枪声大的时候还帮她捂住耳朵,低声说:“别怕。”
她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就想回应他,没有怕。
屋顶上的灯饰最先遭殃的,被一顿乱射,光亮明明灭灭。
江淄淮搂着她向走廊上退,中间他又说:“想走吗?那就让我看看你走不走的掉。”
笑话。
你江淄淮很厉害不错,我萧霁柠干不过你,但是你以为抓住个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逮住一个线报就是已经将消失埋在江家的眼睛都去除了?
人流中她屏蔽掉所有的声音,从头发上摸出一根细针,对准他握着自己的手上的麻穴一连扎下去几下,江淄淮条件反射萌的将手松开,这一松就再也抓不住了。
人流挤着,只见她依靠身材的优势一溜就没了人影。
萧霁柠返回大厅,遛到对面另一边的走廊,那儿有一扇相对隐秘的侧门,会所建成时,本就是用来不时之需的,现在刚好成了某些人逃走的出口。
她脱离了江淄淮的钳制,却不敢麻痹大意,迅速从议定任务路线的侧门出去,就看见有车等在那,一股脑的就开开车门坐上去,车立马开走。到此时她才真正的舒出一口气。
到地以后她正正经经的下车,走到屋里也顾不上说话,到大厅倒了杯水咕噜噜的喝了三杯。
醉如雪过去拉起她的手放在手心里给她暖着,说:“可怜见,大热天手怎么冰成这样?”
晚些时候柴阔和陆真才回来,见萧霁柠坐在椅子上,才快不走过去,这种气矿不正常。一般每次他们出完任务萧霁柠都活泼自然,偶尔还会逗趣。现在看来好像是失了魂,却又没有这么夸张。
陆真说:“人已经交过去了,就地正法。”
萧霁柠看看他说:“我二哥动的手?”
“嗯。”
见醉如雪坐在她身边搓着她的手,柴阔说:“手怎么了?”
醉如雪眉目担忧说:“都半小时了,怎么都捂不暖。”
“是江淄淮对你做什么了吗?”
“没有,好吃好喝。”
袁殇点点头说:“也是。”
“我今晚不想回房间,我要在这待着。”
“这怎么行,在这里睡觉,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柴阔道:“看来被关着,打击还是很大啊。”
江淄淮回到宾馆,说不上为什么生气,当时被扎了手,一时没将人抓住,回头看着萧霁柠没入人群,那一眼他就想将她捏碎吃掉,让她再也逃不过自己。
这种想法不正常,但是他克制不住的愤怒,他很少甚至基本记忆里没有过这种情况,而且气得不想掩饰,进到房间就把杯子先砸了。等到情绪回到可把控范围时,他坐在沙发上,手垂下来的时候碰到衣服上的口袋,有异样的感觉,伸手将东西摸出来,是张纸条,一点点大,展开之后上面是:江淄淮在后巷处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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