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厌恶战争。
如果没有21世纪末的那段核平年代,可能人类也无需背井离乡,开始漫长又冷酷的迁徙。
那次战争后,地球就此进入了新冰河期,南北两端出现大范围极端天气,成为不适宜人类居住的废土死地。
争端,杀戮,融合,吞并……
不光是数以亿计的人口锐减、成千上万的文明湮灭,那些曾经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国家与文化,如今已变为四大联邦潦草构成的地球联盟,在这颗伤痕累累、暮气沉沉的星球上攀爬着科技树,有气无力地苟延残喘着。
所以在穿越之后,在生存能保障的前提下,顾盼希望能让这个伟大的帝国、这个光芒万丈的字眼,重新繁荣复兴起来。
如今,已是公元190年。
十八路诸侯会盟讨董,彻底拉开了汉末群雄割据的序幕。
这十八路人马中,定然不乏暗藏野心之辈,但哪怕是盟主袁绍、倡导会盟的曹操,还是日后称帝叛汉的袁术,此刻仍对大汉保留着忠诚与感情。
他们心中所想,仍旧是驱逐董卓、辅佐天子,中兴大汉。
正如袁绍给刘备赐座时所说:“吾非敬汝名爵,吾敬汝是帝室之胄耳。”
也正如曹操那临终不忘的志向:“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
也许在另一个时空里,他们都是为大汉开疆拓土、战功煊赫的帝国将星。
现在,顾盼已经与刘辫绑在一起,也与大汉绑在了一起,若是可以,他想抓住大汉的余晖,与这些豪杰英雄一道,画出个朝霞漫天、彤云出岫。
“明日就能到宛城了,辫儿哥,你说对我们而言,眼下什么最重要?”
几人围坐在篝火旁,一边烤着傍晚时猎来的鹿,一边聆听顾盼每日的思政小课堂。
听到他发问,刘辫略加思索道:“平安。”
“嗯……很稳健的想法,但如今这世道,求安先得自卫。想要平安,我们首先得有自保之力,一定要手里有兵,如此才能有底气,需知枪杆子里出政权,这是千古以来颠簸不破的道理。”
“那该怎么才能有兵呢?”刘瑾好奇道。
“有钱有粮,自然有人投靠。”典韦道。
“不错,等入城之后,我们就用辫儿哥家的钱粮来征兵,帮他散尽家财。没钱别怕,日后可以让咱的兵去征用嘛,这是个良性循环。”顾盼侃侃而谈。
“又是征用……”
“征用大法好。”顾盼还挺得意,“有了兵,自然要练兵,精兵一支,可胜十万乌合之众,所以我们还得有人才。”
“那怎么才能有人才呢?”刘瑾接着好奇道。
“有了兵,有了大王之名,自然有人才投效。”郑和回道。
“不错,南阳本就富庶,更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虽说处于四战之地,可依我看来,一旦此役董卓败北、仓皇西窜,南阳当能暂保安宁。若是辫儿哥能于此地立足,再招揽忠志之士、豪强俊杰,则南可下荆州,西可入益州,北取司隶入河北,东至豫、兖、青、徐,使我大汉中兴。”
“不愧是盼盼!”火苗在刘辫眼中跳动,闪烁出希冀的光彩。
“如今我等虽实力弱小,但大义在我、正朔也在我,前有你舅舅杀猪出身掌大将军印,后有董贼入京三便月权倾朝野,可见这时代若乘势而起,其势可如星火燎原,我大汉大业亦可计日而待也!“
诚如顾盼当日所说,这世间对大势的把控,作为几乎装着一整个百度知识的三国铁粉,他是真的脑中有货。
一番轮对,几人间的气氛也如同雪地中的篝火堆般,期盼着,热烈燃烧着。
“辫儿哥可有什么理想么。”
“理想?”刘辫一时沉默,似乎从未考虑过自己的理想是什么,半晌才道:“做一个好皇帝?或者好的君王,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吧。”
宁就是大汉安乐公?
顾盼拍拍他的肩,用故作老成的腔调道:“你还小,还未见过洛阳城外的世界,在座各位,可能也只有典大哥和我有所体会。”
说着,他郑重起来,言辞真挚:“辫儿哥,你的身份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责任,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有些事情是你想要去做的,必须要去做的,甚至比自己的安危更重要,比性命还重要。”
“比自己的安危和生命,更重要么……”这好像触及了刘辫的盲区。
突然,在顾盼身旁静坐的典韦站了起来。
“典大哥?”
“有个畜生在这附近,大家不必担忧,典某去去就来。”
九品高手的感知自然远超顾盼等人,看典韦离去,众人也不在意,正待继续闲聊,不远处的林中忽地炸起一声虎啸。
“吼——!”
“啪嗒!”
刘辫手中鹿腿应声而落,本打算朝哪里躲藏,可下意识却将身边发懵的唐菀揽进了怀里。
“有进步啊。”顾盼瞥见刘辫表现,与郑和等人一并起身,摸符、拔剑、抽刀、搭弓,瞄着吼声传来的林地。
“吼!”“吼呃!”
又是虎咆一阵,只是这吼声却好似越来越远,还夹杂着其间典韦的喝骂。
顾盼心思一动,起身跃上一棵古树,在树间几个横跳,朝着虎啸声而去。
“逐虎过涧!这等名场面可不能错过。”
几个呼吸后,顾盼已可以看到那一人一虎的身影,夜晚林中幽深,但能在顾盼蛤蟆镜下遁形的存在恐怕还没出生。
夜色凉如水,白茫茫的大地正上演着一出追逐好戏。
顾盼凝眸望去,只见这老虎的体型竟比地球上更大一倍,橙黄近红的皮毛翻腾了地面的白雪,一时有种惊心之美。硕大的头颅,健壮的四肢,嘴边滴落的血迹和身上鲜红的伤痕,还有那一条条深黑的斑纹,怎一个壮烈雄健了得。
然而就是这样的猛虎,却在慌忙奔逃。
追逐它的人,连双戟都不曾取下。
“那畜生,生得如此好皮毛,不若让某剥了献给大王与厂公,做席做袍,岂不美哉!”
“吼!”
“哈哈哈,既是胆怯如斯,方才又何故虎视眈眈?”
“吼!”
老虎闻言跑得愈快,典韦也渐渐放慢了步伐,想要与之搏杀容易,但在林中却是追不上这家伙的。
“典大哥!”
看到典韦回返,顾盼从树上跳下,上前抱拳大笑,“不愧是我东厂虎督,今日逐虎穿林之举,必将传为一时美谈!”
“只可惜,未能取它皮毛,烤些肉干也是好的,哈哈哈哈哈!”
二人相伴走着,待快要靠近营地,顾盼忽然皱了皱眉。
那猛虎早先来处,好像……还有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