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三哥大吃一惊,说:“他们这么个打法,有没有伤及佛骨?”
丁老五摇摇头,说:“旁人的武功没有这两人高,谁也不敢进殿,只有站在外面干着急。我们在外面守着,只听得殿内打得越来越激烈,具体谁占上风,那是谁也听不出来。我们一个个都竖起耳朵,拼命听着里面的动静。我们提心吊胆地过了个把时辰,法音殿的殿门终于打开,两人竟然化敌为友,一起走了出来。到了殿外,两人互相拱手作揖,那架势,简直跟一对亲兄弟似的。那使钢鞭的大汉,就带领那伙盗匪原路返回,那位苏大人派来的高手,说自己打得累了,今晚不会再有盗贼前来,自己要回刺史府里休息。”
那莫三哥大感惊奇,说:“那这一场仗,他们是谁赢谁输?佛骨有没有被抢走?”
丁老五摇摇头,说:“谁赢谁输,反正我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两人到了殿外,一直是客客气气的,根本不像刚刚进行了一场殊死拼杀。至于佛骨的下落,我就更不知道了,说不定啊,真佛骨那晚就已经被抢走了,咱们现在跪拜的,”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朝正在面前走过的恭送佛骨队列努努嘴,说:“是冒牌货。”
那莫三哥看来胆子极小,他听丁老五这么一说,吓了一跳,赶紧把声音压得更低,说:“五哥,你说的这事儿太吓人了,你可千万别再给别人提及此事了,这事儿如果传出去,说不定你我会有性命之忧。我也当从来没听说此事,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地磕头吧。佛骨是真是假,和咱们半分关系都没有。”
丁老五点头称是,两人赶紧跪拜磕头。
终于,恭送佛骨的队列渐渐过去了,在街边跪满了的百姓纷纷站起身来。
我看到大批百姓继续跟着佛骨向城外奔去,正在想如何混进这支送佛骨的队伍,忽听身后一声娇笑:“几天不见,想不到霍公子竟然也变成善男信女了。”
我回头一看,只见一名年轻女子正端坐在一匹白马上,她身后还有一匹毛色漆黑,鞍配鲜明的战马。
这女子一手挥马鞭,一手还握着另一匹马的缰绳,神情欢快,正笑吟吟地望着我。
我一见这个女子,心头不由得浮现出三个字——
放鸽子。
我叹口气,说:“瑞宁,我吃了你一顿饭,就一口气连睡了六天,醒了之后你却不见踪影。我身上的东西,也尽数不见了。你要是对我还有半分愧疚之心,想要将功赎罪的话,就尽快带我去见你家小姐吧。”
这个女子,是她告诉我,云塘州兵马都督管仲兴的女儿管瑛就是我要找的人,也是她把我带进都督府,但是,我也是在吃了她安排的一餐饭后,一连昏睡了六天。
这几天,我来来回回地回想着和她相识后发生的一切,我始终分辨不清,她对我来说,究竟是敌是友。
她在我面前的所作所为,究竟是给我帮了天大的忙,还是在给设了一个巨大的圈套。
瑞宁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见我衣饰华贵,早已不是当时和她都穿成苦役的打扮,嬉笑道:“霍公子,想不到这才两天没见,你就发了大财啦。咱们也算是患难之交了,小女子最近开销大,你先借我一万两银子使使?”
我苦笑道:“我现在一文不名,穷得只剩下这身行头了。瑞宁,上次你带我去你家小姐,可人我还没见到,就已经昏了过去,到底是怎么回事?”
瑞宁翻身下马,牵着两匹马走到我面前,说:“霍公子还记仇啦?这匹白马,名叫追光云里飞,这黑马呢,叫做乌骓豹,你选一匹吧。”
我说:“咱们这是要骑马去哪儿?”
瑞宁瞪我一眼,说:“去哪儿?回云塘州啊,你不是要急着见我家小姐吗,整件事儿的来龙去脉,在路上我给你一五一十说清楚。”
瑞宁虽然曾经和我同生共死,从玄州城一路历经艰险,到了云塘州,但是,我毕竟是吃了她安排的饭菜才昏睡过去,如今对她,我不能再百分之百的绝对信任。
我想了想,接过了黑马的缰绳,说:“我要这匹乌骓豹。咱们一上路,你就要原原本本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瑞宁满口答应,接着她也翻身上马,我们一起跟着那支恭送佛骨的队列,朝并州城外走去。
瑞宁倒没有食言,还没等我问,她就说道:“那天,的确是我有意在霍公子的饭菜里,放入了迷药。”
我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瑞宁道:“那天,公子到了都督府里,见到了都督,把靖波王申公望的诡计告诉了都督。我虽然知道公子所说句句属实,但是,这等军国大事,关系到玄州和云塘州上百万军民的生死,都督只是第一次见到公子,岂能完全听信公子的一面之词?”
我说:“这倒也言之有理,但是,就算管都督不能完全相信我,也用不着让你用药物来迷昏我。”
瑞宁说:“霍公子,你回想一下那天都督府里的情形,都督大人当时马上就要出城和靖波王会面。靖波王将会如何背信弃义,在他们两人会面时谋害他,咱们都已经从玄州城里探听到了,他已经决定按照咱们告诉他的这些事情,来调兵遣将,在那个时候,如果你将此事泄露给别人,他的个人安危也好,整个云塘州的生死存亡也好,将如何是好?”
我皱了皱眉,略一思忖,说:“你的意思是,他对我并不了解,不能完全信任我的话,所以,最保险的办法就是让我昏睡过去,等他回到城里,再决定如何对待我。”
瑞宁点点头,说:“的确如此。我固然对公子深信不疑,但管都督一人肩负着整个云塘州的安危,他毕竟不能把全城百姓的性命放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我琢磨了一下瑞宁的话,觉得破绽甚多。只是我此时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回到云塘州,见到管瑛。除此之外,我也不愿在其他事情上耽误时间。
想到这里,我说:“瑞宁,我这次来到唐朝,究竟是为了何事,我没有丝毫瞒你。明天下午,我必须带着管小姐回到咱们当初见面的那个山坡,除此之外,任何事我都不放在心上。还望你体谅我的苦心,帮我完成心愿。”
瑞宁笑道:“霍公子,我这次来到并州,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帮你完成这件事!有一个好消息,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我说:“有何好消息?”
瑞宁笑道:“上次在都督府的后花园,你是不是还没见到我家小姐?”
我点点头,说:“那天,我已经听到你和管小姐走过来,可管都督的迷魂药实在霸道无比,我连这点儿时间都坚持不下去了,无论怎么强打精神,都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瑞宁笑得更加得意,她说:“那霍公子,这下你可要好好感谢我了,我呀,可算是帮你一个天大的忙了。”
我迷惑不解,说:“瑞宁,你把我带进都督府,让我差一点儿就见到管小姐,已经帮我很多忙了。没有你的话,我现在还像一直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寻访我要找的那个人。你说的这个天大的忙,到底是什么?”
瑞宁抿嘴一笑,说:“你呀,说得好像只要找到了我家小姐,你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一样。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凭什么能说服我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