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女一步步迈进圣殿,圆弧形的圣殿里悬挂着四幅水晶画像,画像栩栩如生恍若真人,在画像的下方刻录着名字,除去勾陈大帝和晴和公主的画像之外,余下的两幅画中人长得竟然一模一样,唯有衣饰不同。
连画像下方的名字都是一样的,都是——玄女。
玄女受惊不小,可是她看着画像下的生卒年份都是几万年前的事了,而且时间段也衔接不上,“这算巧合吗?”不过玄女也来不及多想,毕竟外面东方君羽还扛着那九千多阶台阶等着呢。
她看到了那根月桂树造型的赤金翡翠的权杖,月桂枝叶簇拥的最顶端就是安放宝石的地方,她轻轻地将宝石放上去,拿过权杖旁的玄冰制成的匕首对着掌心划下去,血液从权杖顶端慢慢流向下面,直到权杖上镶嵌的红翡花朵一朵朵绽放开来将血液吸收干净。
她掌心的伤或许是因为匕首特殊的关系,很快就凝结恢复了,她拿起权杖走出圣殿。按照仪式,她现在应该召唤东方君羽,由他载着她下去,完成接下来的仪式。
她一挥手撤去台阶,东方君羽感觉背上一轻,站起身来,他没有时间缓和,他化出原形,振翅直上,稳稳地停在玄女面前。玄女小心地踩在他的背上,运起自己的法力,放自己悬停在他背上。
“走吧。”玄女看得出他已经很累了,如何能真的将自己的全部重量交在他的身上。
“是。”东方君羽载着她回到下方。
“帝君起驾。”随着礼官的吟唱声,玄女拄着权杖一步步走向宣政殿,她将要在那里接见所有来观礼的来客,并且完成最后的登基仪式。
地上是大红色的金丝绣花毯,两侧皆是金质的月桂树摆件,月桂树是妖族的标志性图腾,月桂花是一种既有魅力又恐怖的植物,所以它的花语就是-蛊惑,像极了世人对于妖的认知,美丽而可怕,蛊惑人心;但是在妖族的人看来,月桂代表的是荣耀,是骄傲,是对一切美好的称颂。
金,代表的永久,在每一任妖帝的身上,处处都装饰点缀着月桂的影子,金线织就的月桂花纹代表了妖族永恒的骄傲与无上的荣耀,
玄女行过一株株月桂树,迈进大殿一步步走向那至高无上的饰有月桂枝的宝座,她站在十三级玉制台阶之上,宝座之前,俯视着下面站着的诸位神仙,但是此刻,她却只看到了一个人。
仍旧是一抹宝蓝色,但是今天他穿着的是极为正式的宽袖长袍,长发半束,头戴一顶银累丝饰东珠龙纹的发冠,腰间难得还挂着一块玉佩,确是一番翩翩君子的样子,倒是和往昔都不一样。
“恭贺妖帝登位之喜。”众仙的朝贺之声,惊醒还在恍神中的玄女,玄女清楚地看到墨渊的嘴角明显上扬了几分,他在笑话她吗?
可恶!
玄女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温度在上升,果然是一见墨渊误终身,今日可是她的登基大典,怎么可以出岔子!她收敛好表情,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下面,抬手示意众人道:“诸位免礼吧,赐座!”
立时便有宫娥安排众人坐下,接着便是御宴和歌舞观赏,玄女全程有宫娥侍奉,倒是没再看向墨渊那里。
筵席结束,自有白燚等人送走各位宾客,玄女则回到寝殿换下吉服,接下来就没有她的事了。
“不用梳了,我要出去一趟。”玄女换上一件白底蓝边的宽袖曲裾深衣,蓝色迆地的长裙只来得及拆下那满头的首饰便急着出去,她知道从今往后她再想像从前一般长去昆仑墟是不能的了,今日一见,她总想再见见他。
她拉开移门,就跑出了寝殿。“帝君,您要去哪儿?”怡宁匆匆抓过一旁架子上的长披风追出去。
宣政殿前的广场之上,折颜和东华准备离开。
“我们就先走了,你是,和我们一起,还是?”东华看向墨渊,墨渊转头看向那座巍峨的宣政殿,上次来这里已经是快十五万年前的事了,只是如今物是人非。
“我想在这儿,多待一会儿。”莫言回答了他们,又转头问站在一旁的白燚,“白燚君上,可以吗?”
“墨渊上神怎么也能算是我妖族的驸马爷,您便是要住在这儿,依礼也是可以的,当年殿下的宫室也没有改动,您要是想去看看,小王这就安排人带您过去。”白燚也很好说话。
“不用了,我只在这里看一看便好,不往后宫去了。”墨渊站在原地说道。
“那您慢慢看,小王还有些事要去处理一下,失陪了。”白燚拱手告别,他今天也有大收获,上次他费尽心思找的人,终于让他看见了,可惜,跑的倒是快,他竟连话都没能和她说上,实在可惜。
墨渊走向一边的宫墙,墙头仍插着红底金文黑边的月桂旗帜,站在这里,向前能一眼看尽这帝都的风光,身后便是巍峨的妖族宫殿,犹记得当年他也是在这里从勾陈大帝的手上接过她的手,迎她到了神域。
一晃眼已经十五万年了,他都已经不记得她的样子了,只依稀记得她曾在这里和他的对话······
“你便是神族的少君,墨渊?”
“你又是何人?”
“现下是本殿下在问你话,你回答便是了。”
“本殿下也在问你呢。”
“可,可那也是我先问的,你和该先回答我才是。”
“我便是墨渊,现下该你告诉我,你是谁了。”
“我乃是妖族帝姬,茉馨姑姑说我会是你的少君妃,是真的吗?”
“帝父此次便是来下聘的,自然是真的。”
“那,我以后还会再回妖界吗?”
“你若是想回来,我可以带你回来。”
“你不骗我?”
“君子重诺,我当然不骗你。”
“那,我听闻你帝父不止一位妻妾,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你既是我的夫君,日后便也不许有旁的妻妾,我帝父便是如此。”
“你若不喜欢,我听你的便是,左右那些女仙也很是烦人,我并不喜欢。”
······
墨渊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穿着一袭冰蓝色曲裾深衣,头戴金冠,耳饰蓝色耳坠的少女站在不远处,就像初见时一样,高傲娇气地盯着他,像是随时都能气急败坏地冲到他面前,踮起脚指着他的鼻尖责问他。
可是他却想不起她的脸庞了,或许是时间真的过去太久了,又或许他真的没有爱过她,只是像完成一份责任一样与她定亲,许下承诺,可是她身上那芬芳的蔷薇花香,他却一直记得,或许也是因为他的院子里她亲手种下的那几株蔷薇还一直开着吧。
“可惜,我如今要食言了,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我终是有了思慕的人,终是对不起你。”墨渊低声说道,“你若要怪我,便怪吧。”
“墨渊!”那样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墨渊转头看去,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他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一抹蓝色,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