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姐姐这拗脾气,您还不知道么?她就认个死理,但凡想好了的事情,那是十头驴都拉不回来的。您也别生气了,姐姐这一心一意,也都是为了家里好呢。要说有什么没法统一的意见,咱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就是了,何必这样折腾自己的身子呢?您这药都跟着断了两天了,万一闹出个好歹来,我跟姐姐可不得急死啊!”
无论君匋说的如何恳切,甚至是带着涕泪,董伟成仍旧是不理不睬,那房门就紧紧锁着,好似里头压根就没住人一般。
董芳心下犹如过油锅,实在是煎熬的很。她几次经过父亲门前,也想请父亲出来说说话。可是心下几番折转,她仍旧有些不知道应当如何开口。
董芳有她自己的思量和自尊,董伟成亦然。父女两个倔脾气撞到了一处,可真够叫人头疼的了。
这一日傍晚,董芳看着弟弟君匋一副灰白的面色,心下也便更不是滋味了。她不可能真的放任父亲不管,特别是他还急需要每天按时服药。万一病情加重了,姐弟俩真的谁都担待不起。
“姐姐,你快想想办法呀。就上门去认个错,应下考试的事情不成么?明明都是为了对方好,你们何苦就闹得这样僵呢?”君匋一着急,眼眶又跟着红了大半。
董芳咬咬牙,转身就到天井里头,当场下了一碗面条。
阳春面的热气氤氲飘着,她上楼敲了敲门,“爸,是我,阿芳。我有话想跟您说,您开个门吧。”
君匋趴在门边上,仔仔细细地听着。半晌,屋里也没听见丝毫的动静。他扭头朝着姐姐撇了撇嘴,示意她再换个说辞。
董芳摇头,只得接着说道:“爸,我都打听清楚了,这镇上的报名点填个表格,交个五毛钱就可以参加考试了。您不出来,我也担心的,要是错过这报名的时间,那我也管不着了啊。”
君匋使劲地贴在门上,仍旧不见有声响,他心下有些疑虑,“姐,这么久都没开门,该不是爸出什么事儿了吧?”
董芳扭头看了眼紧紧闭着的窗户,眉头渐渐皱起,“不行,二弟。我得去掏把铁榔头来,把门锁给砸了!”
话才说完,就听着“吱呀”一声,那门缓缓地开了一条缝出来。站在董芳、君匋姐弟俩面前的,自是满面疲惫、胡子拉碴的董伟成。
君匋许久不见父亲人影,这会瞧了只觉得心下十分激动。他一下就紧紧抓着父亲的手,脸上半是哭,半是笑地嚷道:“爸,您可算出来了!”
董伟成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而后转身凝视着董芳,一字字说道:“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还要看阿芳考上大学,念书成才呢。”
这话落了耳中,董芳那含在眼眶里的泪珠,一下就跟着簌簌淌了下来。
动情处,一家三口抱头痛哭着。也不知道是哭的这两天家里较劲的疲惫,还是哭的这么多年的苦日子总算是要好起来了。
或许,他们只是想这样尽情的哭一场,好好把这些年积压在心底的阴霾给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