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了，我身边的人也走走停停，但一直都为他保留着最近的位置。
如今，他要结婚了。那我，也该放手了。
01
“阿意？”
“嗯。”
“那个……”
“嗯？”
“下周一，我要结婚了。”
“然后呢？”
“你能来吗？”
“以什么样的身份？”
你要结婚了，我该以何种身份出席？
朋友？哥们？还是暗恋了你五年的人？哪种身份才不会尴尬？何种方式才能让我们都舒服？
“当然是朋友啊！我们不是说好要当一辈子的朋友吗？”
“好，我知道了。”
“那我们下周一见。”
“好。”
下周一见。
那个我默默陪伴了五年的人，如今要走向婚姻的殿堂，与别的女人携手一生了。那个曾在无数个夜深人静时陪我喝酒撸串儿的少年，要结婚了。
我默默喜欢着的人要结婚了，可新娘却不是我。
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以朋友的名义出席，去见证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见证他的幸福。
02
五年前，我们初识。
那会儿，我们都在高中，都是复读生。在那个名为“高四”的复读班里，我们被安排坐在一起，成为同桌。
在复读的那一年，我们顶着来自家庭、学校、自己，和周围一切的压力，互相勉励，互相进步。
每每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都会这样鼓励我：“阿意，坚持一下，再一下就好了。”
不像教室里挂在讲台上方的横条：“将来的你一定会感谢现在如此拼命的自己”；也不像各个科任老师的“你们要记住，你们已经复读了一年了，你们输不起了！”
只是一句简单的“坚持一下，再一下就好了。”
嗯，有你在，我一定会咬牙坚持下去的。
那一年，我们过得是两点一线的生活：教室和宿舍。在枯燥单一却充满硝烟的复读生活里，唯一的乐趣就是每个月的最后一天，我们都会放下手中的习题，远离教室，到操场上聊天。
每回到那个时候，我都会问他：“你想好要考哪个学校了吗？”
“深圳大学。”
他每次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眼里都仿佛有星星在闪烁。在漆黑的操场上，衬得他整个人都熠熠生辉。
“为什么想去那里？”
“小雅在那儿。”
他笑了。抬头仰望满天的繁星。他的笑意里有风，风里带着丝丝的暖意。可惜，这暖意的来源是一个叫小雅的女孩子。
“她……是你女朋友？”我小心翼翼地探问他。
“嗯，我们已经交往两年了。”
他嘴边的笑意在一点点放大。看来，他们的感情很好。
“那你呢？阿意。”
“我呀，我想考华南师范大学。你知道的，我家里人一直都想让我当老师。”
我握紧拳头，任凭指甲陷进手掌心。抬头看一眼天空，星星正在闪烁着。前几天连续下着雨，今天难得的好天气，漫天的繁星都在眨巴着眼睛。
明天的天气应该也很好吧，毕竟能这样闲坐下来聊天的机会不多了。
高考的那两天，我们被分到了不同的考场。考试的前天晚上，我收到他的短信。信息里只有一句话：阿意，加油！
“我会的，你也要加油。考完后，我们回学校见。”给他回完短信后，我突然无比期待我们在学校碰面的那天。
十几年寒窗苦读，一朝见分晓。再次进考场时，已然没有了上一年的紧张与不安。剩下的，只是一颗静如止水的内心还有期待与他再次相见的激动。
为期两天的考试，一晃而过。考完英语的那个下午，艳阳高照的天空忽然间黑了脸，转而飘起了蒙蒙细雨。
这场雨持续的时间很长，似在诉说着离别的不舍，又似在昭告着这场筵席的散场。
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场同窗之情，终究要随着这场细雨而暂停或终止。
03
考完试的第二天，我在学校等了他一天。从早上十点等到下午四点。我左顾右盼，却始终等不到他。
我给他发信息，没人回；给他打电话，手机已经关机了。我去问班上的其他同学，大家都说他没回过学校。
难道是考得不好？不应该呀，他的成绩一向很稳定，考深圳大学是丝毫不成问题的。
高考结束后的两个月暑假里，我都没有见过他。他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高考成绩放榜的那天，他也没有出现。命运有时真的很爱捉弄人。我如愿考上了华南师范大学。而他，却考到了广州大学。
我想打电话跟他说说话，可手机一直显示的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再次接到他的电话，是九月份上大学前的一天晚上。
那天晚上十一点，他给我打电话，约我出去见面。我本来已经准备睡觉了，因为第二天一大早就得早起去坐车。
我还是去了，到海边的时候，他脚边歪倒着几个啤酒瓶子。
我坐在他身边，静静地坐着，没有说话。直到那一刻我才发现，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只要他坐在你身边，哪怕一句话也没说。只要能静静看着他，也会感到很开心。
“阿意，我和她分手了。结束了，彻底结束了。”他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我。
“结束了？”什么意思？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嗯，结束了。结束得彻彻底底，没有挽留的余地了。”
看着他紧皱的眉头，我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生疼生疼的。
回去的时候，他一路跌跌撞撞的。我想扶着他，他却不肯。所以我只能在他身后一步之遥的距离，紧跟着他。
到分岔路口的时候，我跟他说：“以后，换我来守护你好不好？”
他愣了一下，转过身来看我。对我说：“阿意，我们只是朋友。”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还是醉话。但一句“我们只是朋友”，瞬间把我的心扎的鲜血淋漓。
是的，他一直都当我是朋友而已。是我一厢情愿，是我痴心妄想了。
那天晚上回到家后，我失眠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的那句“我们只是朋友”就像魔音一般在我耳边久久萦绕着。
既然如此，那就做个朋友来守护你吧。只要你能好好的，哪怕是陌生人，我也甘之如饴的。
04
上了大学后，我们一直都有联系。有时是我找他，他偶尔也会找我。
大三的时候，我们当初复读班的那批同学约好在广州聚会。
聚会上，大家都调侃我们，问我和他是不是男女朋友？
我攥紧手，在脸上扯出一个得体的笑脸回应他们：“没有，我们只是朋友。”
“不对啊，你们不是在一起很久了吗？我没记错的话，在高中时你们就经常一起进进出出的啦！”
哦，原来大家都以为我们是男女朋友啊！我也想啊，可惜我们只是朋友。
酒过三巡后，大家都纷纷起身告辞离开。班长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停下脚步，俯身在我耳边对我说：“阿意，看好你哟！努力争取，希望下次能听到你们的好消息。”
看着班长远去的背影，我摇头苦笑了一下。
回去的时候，我们一起并肩走在马路上。在等红绿灯的空隙里，他突然对我说：“阿意，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心意。但我现在不想谈感情的事。你别因为我耽误了自己。”
“不会的，这是我心甘情愿等待的。”除了你，我不想再去喜欢别人了。
那一刻，为了他，我把自己低到了尘埃里。我像一只飞蛾，为了心中那团忽明忽暗的火苗，甘愿朝着光的方向义无反顾地飞奔而去。
“阿意，你傻不傻啊？为了我，这么做值得吗？”他问我值不值得？
我不知道值不值得，但除了你，其他的人我都不想要。再说了，能分得清值与不值的爱，还算爱吗？
他送我上车后就走了。回到学校时，我收到了他的短信。看完短信里的内容，我从校门口一路狂奔到寝室。
我一边跑，一边哈哈大笑。校道上来往的人都在用一种很惊讶的表情看着我。但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理他们。跑回寝室后，我立马躲进被窝里，再次打开手机看他的短信。看完后，我捂着嘴在被窝里傻笑。
他在短信里说：两年后，如果我对他的心意没变，而他身边也没出现其他人，那我们就在一起。
从那天开始，我每天都在心里祈祷。祈祷他身边不要出现别人，祈祷这两年的时间能快点过去。
那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们还像以前一样相处。我时间空下来了，就去广州找他；他不忙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
大四的时候，他要考研。为了日后能与他并肩而行，我也成了考研大队中的一员。
我天真地以为只要两年的时间一过，只要在这段时间里，他身边没有别人出现，那我们就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可命运向来善嫉，它总是吝啬赋予人类永恒的平静。总是把美好的弄成支离破碎的，再命你耗尽余生去拼补。
我守着他的承诺，每天都在倒数着日子，只期望这两年之约能有个美好的结局。
然而，当他牵着别人的手，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才意识到：他给的承诺，注定是实现不了。
余生，我都只能以朋友的名义陪伴他了。
05
考研成绩出来的那天，他给我打电话。他没有跟我说成绩，而是跟我说了一句对不起。
“阿意，对不起。”
“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我……有喜欢的人了。”
握着手机的左手在颤抖，我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声音：“那很好啊，恭喜你。”
大四那年，我考研考过了，他承诺给我的两年之约也提前结束了。
大学毕业后，我留在本地工作。有一回，他带女朋友来看我。嗯，他的眼光不错，对方是个很好的女孩。
他跟我说工作一年后，他们就要结婚了。我记得当初是这样回他的：“你结婚必须得提前告诉我，我会带着份子钱去参加你们的婚礼的。”
今天，他做到了。他下周一就要结婚了，他提前打电话告诉我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已是五年的光景了。五年了，他身边的人来了又走，却始终没有我停留的余地。
五年了，我身边的人也走走停停，但一直都为他保留着最近的位置。
如今，他要结婚了。那我，也该放手了。
谢谢你曾经在我迷茫到不知所措的时候，鼓励我坚持一下，再一下；谢谢你曾经给过我的承诺。
谢谢你，曾经赠予我的一场空欢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