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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曾一起走却走失那路口。感谢那是你,牵过我的手,还能感受那温柔。

01

午夜十二点,我左手挎着单肩包,右手拉着行李箱,一个人走在从火车站到家的路上。

明天公司放假,我本来想去大连的。车票我都已经订好了,今晚出发的话,明天一大早就能到。

大连呀,是我很喜欢的一座城市。那里,有我一直向往的大海,更有我深爱的人。

可就在十分钟前,他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内容只有一句话:我们分手吧。

嗯,这就是我疯狂痴爱了四年的男人。一直以来,能几个字就表达清楚的话,他绝不会多加一个标点符号。

收到他短信的时候,我正准备到站台检票上车。看完信息后,我把车票紧紧攥在手心里,然后拉着箱子,淡然转身走出车站。

走在马路上,路边的梧桐树叶在沙沙作响,秋夜的寒风从脖子钻进皮肤,瞬间凉透全身。

回到家后,我把自己狠狠摔在米白色的大床上。临睡前,我给他回了信。

只有一个字:好。

没有打电话跟他大吵大闹,没有质问他为何会提出分手,更没有狗血的吵架和死皮赖脸的挽留。

他的一句“我们分手吧”,我的一句“好”,斩断了四年间的所有。

简单的两句话,换来一声:从此一别两宽,各自心安。奇怪的是,除了一时的难受,我并没有太多的痛苦与不舍。

不是爱得不深,只是我们都明白:既然无法相濡以沫,那就相忘于江湖,各自珍重。

当初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就有了约定:无论将来能走多远,也不管最后因何种原因分开。只要不爱了,或者爱意变淡了,那就好聚好散。

爱过一场,便足矣。

四年前,我们都是在校大学生。他在大四,我在大三。他在大连,我在四川。

我们相识于网络,相恋于网络。那时候,身边所有人都不看好我们。她们都劝我放手,说网络上的恋情都是骗人的,都是虚拟的。

起初,我也觉得他只是开开玩笑而已,并没有当真。直到那一次,我在空间发了一条心情:明天就要过生日了,可是身边却没人陪。

消息是晚上才发的,第二天下午,他就背着书包,站在了我面前。

那会儿我们已经认识快一年了。我知道他是大连人,在大连读书。他也知道我是四川人。我们之间,已经从开始的陌生人发展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所以,那天下午他出现在我眼前,我并不感到太大的意外。因为在平时,他给我带来的惊喜,已然不少了。

认识一年的时间,我们从QQ聊到微信,从微信到视频见面。

每逢节假日,他都会给我发红包。红包的数量也从最初的5.20到之后的520。

我问他:“为什么每次都给我发这么有寓意的数字的红包?”

他答:“因为我喜欢你呀!”

是的,他每次都这么坦白,直言不讳。

原先,我是不肯领他的红包的。总觉得平白无故的就拿人家这么多钱,心里过意不去,无功不受禄嘛。

然而,他每次都说:“听话哈,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朋友之间发个红包不是正常的吗?再说了,钱又不多,就当作是奖励给你买棒棒糖的啦!快拿着,否则就绝交了哦。”

他每回都会拿“绝交”这俩字来逼我。迫于他的威胁,我只能乖乖收下红包。

他给我的惊喜着实太多了。所以当他打电话跟我说已经快到车站了,让我去接他时。我也就一句:“你乖乖在站里等着,我马上就到!”

我生日那天刚好是国庆节。车站里,人潮拥挤。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只因他身上,穿着我最喜爱的白衬衫。一米八几的他,站在人群里,冲着我傻笑。

嗯,我的白衣少年,真好看,宛若翩翩公子。

02

接到他后,我把他领到我家附近的一家酒店。一路上,他紧紧握着我的手。仿佛一松手,我就会不翼而飞似的。

我问他:“你怎么就跑过来了呢?也不提前说一声。”

他答:“我想给你个惊喜呀。”

好吧,看在他这么大老远跑来看我的分上,暂时原谅他了。

那天晚上,他陪我去蛋糕店买了蛋糕,还买了好多水果,都是我爱吃的。

那次是我长这么大,头一回过生日。我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

在吹蜡烛前,我许了一个心愿:希望以后的每个生日,都能有他的陪伴。

吹完蜡烛后,他拉着我的手,向我告白了。他说:“阿云,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吧。”

不是“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而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吧。”

我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而他,家庭幸福美满,又那么优秀。

我怎能配得上?又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他的喜欢与照顾?

“阿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要知道,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你的家庭,你的过去,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

“阿云,行行好,就给我一个机会吧,好不好?”

眼前这个人高马大的大男孩,彼时正像一个张嘴向大人要糖果的小孩子一样,苦苦央求我。

“好。”我答应了他。

他一下子把我抱在怀里,转了好几圈。

吃完蛋糕后,我们上了酒店的天台。在天台上,他拥着我,我们十指相扣,互相依偎在一起,细数眼前的万家灯火。

“阿云,你想不想去看海?”

“当然想。”

能去看大海,听听大海的声音,吹吹海风,是我梦寐以求想做的事情。

“那明天,跟我回大连好不好?”

“明天?”

你才刚来,就要把我拐走吗?

“不想去?”

“想!”

好吧,就算要拐,那也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

那天晚上,在酒店里,他睡在沙发上,我睡在床上。

睡觉前,他对我说:“阿云,你要快快长大哟。晚安。”

我看着他,咯咯直笑。连睡着的时候,嘴角边都始终挂着笑意。

那一年,我20岁,他22岁。那一天,我生日。他千里迢迢从大连赶到四川为我庆生。

那天晚上,他跟我表白,说给他一个照顾我的机会。

犹豫过后,我答应了他。

第二天早上,我们收拾好东西,坐上从四川到大连的火车。

来的时候,是他一个人。回去的时候,多了一个我。

到了大连后,他把我带回他家。叔叔阿姨都在,他们对我很友好,友好中带着些许疏离和客气。

见过他们后,他带我去了海边。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大海。记得以前的小学课本里曾说过:山的那边,就是大海。

我从小在山里长大,大海的模样只在梦里出现过。

没想到,现在真的看到了真正的大海。原来,大海真的好美。海水是深蓝色的,海边的沙滩上还有很多漂亮的贝壳。

我们在沙滩上捡了很多贝壳,后来回家的时候我还带了一些回去。现在,它们还挂在我的窗前,代替他陪伴着我。

我们在海边玩到了下午,捡了贝壳,看了夕阳和退潮。

夕阳的余晖洒满海面,我们依偎在沙滩上,赏夕阳,观海景。

03

我在大连待了三天。

三天的时间,他陪我去了很多地方:他上过课的学校、他玩过旋转木马的游乐园,还有阿姨带他吃过肯德基的店。

他说:“我现在先带你来看一遍,等以后我们有了孩子,再来一次。”

真是不要脸,谁要和你生孩子?!

他还带我去坐了摩天轮。在摩天轮上升到顶点的时候,他冲我大声喊:“阿云,我喜欢你!”

吓得我赶紧捂住他的嘴。他把我拥进怀里,哈哈大笑。

三天后,他送我去车站。我来的时候,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回去的时候,却被塞了一大袋吃的东西。

上车前,他跟我说:“你一定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要好好吃饭,我下次再去看你。”

“嗯,放心吧。我会好好听话的。”

回去后,我们一直靠手机联系着。想他的时候,就给他打电话;晚上失眠睡不着的时候,就让他唱歌给我听。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任性的人。但每次无论我提什么样的要求,也不管他多忙,他都会耐心哄我。

直到后来我们分开后,我曾不止一次问自己:是不是当初自己太任性,太过分了?

又一年,他大学毕业,在大连找了一份很不错的工作。而我,还在继续自己的学业。

工作之余,他经常来四川看我。平时学校放假,我也会去大连找他。

异地恋四年,人群拥挤的站台,和火车的尾气,都一一见证着我们的欢聚与别离。

四年异地恋,从四川到大连,由大连到四川,我们各自都积攒了厚厚的一沓火车票。

不知他存的那些车票到现在身处何方,我的还在床头柜的箱子里,舍不得丢掉。

大学毕业后,我跟他说想去大连找他。我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我想去他所在的城市,和他一起生活。

车票我都买好了,行李也收拾好了。但却等来了他的一句:我们分手吧。

他说叔叔阿姨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因为我无父无母,无依无靠。

其实我早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不曾想它来得这么快而已。

他向来很听父母的话,从小就是一个乖孩子。我不想因为我,让他在亲情与爱情之间做抉择。

所以看到他短信的时候,我什么都没问,只回了一个“好”字。

今天是我们分开后的第79天。这些天里,他没有找过我。微信没有,短信没有,电话也没有。

我想去大连找他,可是想起叔叔阿姨曾对我说过的话:我们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我们家是不可能接受一个孤儿的。

那是我第一次无比痛恨“孤儿”这两个字。这两个字,生生斩断了我和自己相爱的人。

我原以为只要自己变得足够优秀,终有一天他们会接受我。

可是我忘了,结婚并不只是两个人的事。它,关乎着两个家庭。

而我,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昨天,我刷朋友圈的时候,刷到了他的动态。那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一对戒指。女士戒指上有一颗钻石在闪闪发光。

他的哥们儿给我发信息,说他前一个月,在叔叔阿姨的强烈要求下,和一个相亲的女孩订婚了。婚礼,定在年后。

时间真快,转眼我们已经相爱了四年了。这份爱,始于四年前,终于四年后。

刷完朋友圈后,我退出微信。把手机关机,然后打开电脑。电脑里传出梁静茹的歌,她的歌声萦绕整个房间:“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曾一起走却走失那路口。感谢那是你,牵过我的手,还能感受那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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