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立空间中,以魏铭纪家为中心,方圆百里完全被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这种大规模异动理所当然的影响到了隐世和现世。
隐世某座深山老宅中。
一件蓟色破旧衣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残破不堪的灰色外袍曳地,还扯出白色里衣露出大片胸膛的少年正坐在地板上,一只手支撑着头,一只手举着手中沾满鲜血的琉璃珠子对着隐世虚假的太阳把玩着。
突然,整个天空如同镜子般碎裂,青色的光芒穿过云雾的缝隙射向地面,无数的青炎在光芒所落之处燃起。
“叮!”
见到这一幕的少年猛然起身,琉璃珠应声掉落在地,不知道滚到哪个草堆里去了。
少年一双玫红色的瞳孔中突然一扫之前的暗淡绽放出奇异的光,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之情在胸口炸开,一路递延到四肢百骸,几乎要从那双充斥着渴求的双眼中迸发而出。
“来了!来了!来了!”
少年开心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他从廊上一跃而下,落到庭院,赤裸的双足踩上一地血肉模糊的泥泞,这些前一秒还被他无比嫌弃的脏污此时根本不在乎了。
“他来了,终于来了哈哈哈!须臾!”
“是,我在。”一个有着黑色偏刘海的瘦弱青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庭院的角落里,他一身的黑色让自己和阴影几乎融为了一体,只有那双不该生在人类身上的明亮兽瞳昭示着角落里有个存在。
“你看到了吗?这天空,这青炎,我们的王觉醒了!”
我们的王?不是您吗?
青年抿了抿嘴,眼中闪过犹豫和挣扎,并没有接过少年的话,但是已经兴奋过头的少年并不在意,自顾自地说:“这一刻,我等了几千年,在这个鬼地方等他出现,一直!”
少年弯腰去碰落到地上的青炎,那火一碰到他的手就卷了上去,将大片皮肉烧得焦黑,但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对待珍宝一样将那团青炎捧在双手之中,任其蔓延到自己的衣服上,将他整个点燃。
隐在黑暗中的须臾眼睁睁地看着自家首领在火炎中狂舞、放肆大笑,身体被火舌不断毁坏、层层剥落又在超高速自愈能力的作用下重组,当事人却只顾着朝天伸手试图,似乎迫切地想要抓住什么。
这般癫狂模样从未见过。
“王他……”
“不是跟你说过,如果不想脑袋搬家就不要用这个称呼来叫首领,他不喜欢。”
不知何时,青年身边出现了一个被绣着复杂纹路的衣袍给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矮子,那像是尚未进入变声期的少年音让人分不清衣袍下的性别。
他周身漂浮着好几副底色漆黑的面具,五花八门而又活灵活现的狰狞表情让它们看上去格外瘆人。
从个头上来看似乎只有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年想要把高他一大截的青年从阴影里拉出来,但伸出的苍白手指却只碰到了空气:“你已经懒到只把化形的幻影空间置换过来了吗,老须?”
青年没有吱声,算是默认。
少年也没闲到对着一团幻影发怒,他叹了口气看了眼几乎将整个老宅牵连到着火,后续可能引发一场山火的自家首领,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话说,你看到刹那和弥迦那陀了吗?”
现世,几乎所有不是迟钝到五感尽失的封物师都察觉到了异动。
一家杂货店门口,一对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双子因为吃惊而微张着嘴,明亮的星目映照着天空中只有封物师才能看到的诡异景象:天空被一分为二,下方堆积的厚厚云层染上了岩浆的灼热色彩,而上方像是纸上泼墨般的鱼鳞云却泛着磷火般鲜明的青色,它们随着气流移动,似夏日流萤。而这两片冷暖互斥色彩碰撞的中心,有一轮耀眼的金色光圈缓缓发出律动。
“我说,下周的小测试怎么办啊?反正我是不行了,这一周时间都在刷副本排行,结果还是没能超过前面的那几个怪物。奖励没拿到,复习内容也啥都没看,糟透了,秃头肯定要找我麻烦了。你们兄弟准备得怎么样了,要不要救济一下我啊,时刻、时度?话说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一直看着天空,有啥好看的,傻了吗?”
双子中的一人开口:“哥!是首位从那边跑过来了吗,引发这么大异动?”
另一人:“应该不是啊,警报没有响,不是它们。”
一旁的少年疑惑地看着突然出声的双子:“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什么警报,今天有防空警报吗?”
“哎嗨嗨,不管怎样,我觉得肯定是发生有意思的事情了,哥,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双子中右眼瞳孔突然泛出一抹金色的少年抬起略微有些过长的袖子遮住自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偷笑。
左眼银光流转的少年也笑得像只有了坏主意的狐狸:“为什么不呢?”
说完,双子极为默契地跳起来击了一掌,准备前往光圈的正下方,全然不顾旁边一脸懵逼的同班好友。
“喂喂喂,你们去哪?说好一起打本的呢!今天最后一天,明天结算了啊啊啊!时刻你小子别带着你弟搞事啊,你这是在搞我啊!”
然而双子头也不回,一下子就跑没了影,独留一个可怜人即将面对怎么也赶超不了的爬塔排名。
而这个可怜人走后,杂货店柜台里闭目养神的男人突然睁开眼,慢悠悠地倚在墙上抽了根烟,瞳孔中映出来的除了缭绕的烟雾还有绚烂异常的天空。
某座高耸楼宇中,西装笔挺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光洁的落地窗映照出他那张写满“难以置信”的脸。
“新的链接点?这个时候?在这座城里?”
震撼灵魂的三连拷问。
办公桌的另一侧,戴着眼镜的男人也看到了天空中的异象,但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淡定得多:“那个方向,似乎是陆家的管辖范围。”
陆家?陆承乾那个天杀的?
似乎是勾起了不好的回忆,西装男人俊秀的脸变得有些扭曲,无法控制面部表情,他咬牙切齿:“干得漂亮,最好整个隐世都从那个链接点倾泻到陆家的地盘上,搞得他们不能营生。”
多大仇?
眼镜男不紧不慢地瞄了他一眼,然后幽幽开口:“链接点可是自最初的那几个之后就再也没有开辟出新的了,事出蹊跷,祸福难测。而且想想那些因为链接点而诞生的初代纯血吧,依我看,多半,是祸秽组出了个那样的存在。”
“不可能!”西装男无法接受,暴跳如雷。
眼镜男淡定地拿起手机,翻开通讯录:“可不可能,我让人去查一下就行了。”
静谧花园里,白裙少女坐在树枝上,两条细长白皙的腿随着她轻轻哼唱的曲子摆动,她望着天空,嘴角擒着笑:“看来接下来有一段时间不会无聊了。”
树下双目紧闭似乎在休憩的黑衣少女一手将即将飘落在她脸上的树叶打飞,那看似柔软的树叶如利刃般狠狠刺入了对面的树干中。
她不耐地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烦躁:“烦死了,空气都被搅成一锅粥了,到底哪个王八蛋干的,要被我知道了,定要将他的头捶进地里。”
“算了啦算了啦,小墨,都是自己人,以后说不定还要合作呢。而且我有预感,引发异象的人,很快就会和我们相遇了。”
而此刻的陆家本家大宅中。
“老爷子!你突然跑出去作甚,哎哎哎鞋子,至少把鞋子穿上啊!”
白发老人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指着天空,胡子都气歪了:“瞧瞧,瞧瞧,那个恶魔一样的孩子,他还是把灾祸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