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的惜宁抬袖摸了摸后颈,她强装镇定的回答了云续问题,“我听母亲说的,母亲说当年宜妃娘娘绝世风华,她每每跟随父亲参加宴会都会听人提及宜妃娘娘的事迹,久而久之也就有了一些了解。”
这大概是惜宁唯一能圆谎的借口了。
“是嘛?”不置可否的一句话,云续没有再深究,看了一眼玄真渐渐走远的身影,“跟上吧!”
“好勒!”没有受到责骂,惜宁长长舒了一口气,笑嘻嘻的跟了上去。
在偏厅等了一会儿,云续长身玉立,站在一幅古画前,“为何不怀疑寺中的僧人,而要从香客入手?”
惜宁双手撑着椅把,两只脚不安分的悬空晃荡着,“来之前的路上我有向林侍卫了解过一些情况,林侍卫说那夜寺中的僧人都聚集在宝华殿为娘娘祈福,中途也并没有人出去,当时寺里能自由活动得,除了几个小沙弥就只有那些香客了。怀疑他们,理所当然!”
惜宁回答的不假思索,云续的目光随着她晃动的双脚游离起来,良久才回神过来,“是这个理儿。”
正说话间,崇净大师和玄参领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惜宁抬头望过去。
走在最前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他身后跟着一个唯唯诺诺的女儿,看两人装束应该是夫妻。
“顾公子,这是贾老爷和贾夫人……”
没等崇净大师介绍完,贾老爷就嚷嚷开了,“这是干什么?把我们当犯人?老子还有生意要做呢,没工夫陪你们闲聊。”
他视线又瞥向惜宁,“就找这么个黄毛小子来办案?朝廷是没人了吗?”
惜宁讪讪摸了摸脸,表示有被冒犯到!
“你说什么?”冰冷凉薄的声音配上一道寒光杀意的眼神直直扫向贾老爷。
贾老爷浑身不禁打了个冷战,“你,你这是做什么?”
崇净大师看出云续的不高兴,他忙提醒着在前面不断作死的贾老爷,“贾施主,这位贵人可不是你能得罪的。”
贾老爷眯了眯眼,仔细打量起了云续来,少年眉目清朗,浑身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再看他穿着打扮,也绝非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哥可比拟,想必是……王公贵族?
想及此处,贾老爷软下了语气,“大师,我跟夫人还有买卖要做,您说这把我们困在这里也不是事儿啊!我们做生意的就讲究一个信誉,这都和买家商量好了,要是违了约,只怕……”
惜宁出声打断了贾老爷的话,“贾老爷放心,只要你们没有做出杀人犯法的事,积极配合本官调查,很快就能下山的。但是,若是你们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怕是就可以去狱里喝一壶了!”
贾老爷没法子,只能噤声带着贾夫人站在了一旁,贾夫人眉眼低顺,一看便是个小家碧玉的温柔可人,她跟在贾老爷身后,精致的像个木偶,只字不言。
惜宁眼神状似无意的掠过她的手上,略略挑眉笑了笑。
崇净大师继续介绍道:“这位女施主是来替故去的丈夫供长生灯的!”
惜宁转头,抬眸看了一眼,是一个个子矮小的妇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早已不复当初美貌容颜,她腿脚看上去还有一些不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大人,小妇人真的没有杀人啊!大人,您看我这腿,那是可以干杀人这种事的?我来这普化寺就是为了给我丈夫供一盏长生灯,真的没有其他的想法啊!”
惜宁看着妇人走了两步来显示她不利索的腿,托腮慵懒且随意的问道:“施主是哪里人?”
妇人脸上表情在一刹那凝固,她犹豫了一会儿回答:“小妇人自益州而来。”
“益州?那挺远的啊,施主怎么想到来普化寺给夫君供长生灯?难道益州附近的佛寺不可以吗?”
妇人讪讪一笑,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甚至带有一丝羞怯,“这里,是我和夫君定情的地方,也是我与他第一次的地方……”
“行了!”惜宁听完后,颇有些不自然的偏了偏头,她纤白的手轻轻抵了抵额头,双颊染上一层薄薄的红,一副懊恼问出这个问题的样子。
云续偷瞧了一眼,却见顾家的小姑娘满脸刻着不好意思几个字,正有些尴尬的偏了偏头。
“这后面一对公子姑娘是?”见妇人退到了一边,惜宁才转而看向了一直站在最后面的一对少男少女。
“这……”崇净大师竟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到最后还是少年站出来,拱手解释道:“也不怕大人取笑,我与梧妹是受家人反对,私奔来这庙里避难的!”
少女轻轻牵了牵少年衣角,眼角挂上羞涩的桃红。
惜宁一时无语,这好好的佛门清静之地,怎么倒成了小儿女的避难所?
无言良久,惜宁站起身来,温文尔雅的小少年盈盈一礼,“今日多谢各位配合,若日后再有其他线索向各位讨教,望各位不要觉得惜宁麻烦!”
“崇净大师,可以带几位施主离开了,有劳大师!”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请随老衲来!”崇净大师向惜宁和云续告过辞后,便领着众人退出了禅房。
随着人群散去,禅房内清旷了不少,云续看着惜宁细长的手指在案上画来画去,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怎么,心里可有思路了?”云续在惜宁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少女额头细碎的绒毛,强压下用手抚摸发丝的冲动。
惜宁两手托腮,脉脉含情的桃花眼猝不及防倒映着面前少年皇子姣好的面容,一刹那间,心仿佛忘记了跳动。
“倒也没看出什么,感觉每个人好像都没有杀机似的。”少女努了努嘴,眼神有些倦意涌上。
“累了?”
“有一点。”
“那去休息一下吧!我让林舟给你收拾了一件禅房,你沐浴一番后去睡一觉吧!”云续起身,说完话便先一步离开了禅房,他怕再待下去,他的心……就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