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之清翻了个白眼。
这种语气，简直和他所知道的那个周杰轮周杰轮骗歌迷“年底出新专辑”的时候一模一样。
关键是文杉还信了！
曹之清给了正沉浸在感动中的文杉一个怜悯的眼神，无端想到了自己。
以前，自己也是被这样的花言巧语欺骗的吧？
这个人整天说新专辑已经差不多了，接过等了两年，却只等来了两首单曲！
简直残忍。
过了一会儿，周杰轮和文杉似乎谈妥了片酬的事情，于是两人一起回到这边。
周杰轮兴高采烈说道：“今天晚上我们先试着拍一下内景戏，你们先找找感觉！”
“没问题……”文杉点了点头，看着曹之清：“你就是演“方常”的小家伙吧？看着蛮精神的，你好，我是方文杉，一个老龙套。”
“文杉叔叔好，我是曹之清，一个小龙套！”
“那一会儿的内景戏，会有些剧情需要的动作，你可千万见谅！”文杉倒没有什么架子，温言说道。
曹之清也能理解他要打自己的场景，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毕竟是剧情需要，比起某些电影里面两个男主角接吻的戏，被文杉不轻不重地演着打几下，算是好的了。
很快，周杰轮带着灯光、化妆、道具、摄像等人过来。
看得出来，周杰轮真的很急。
横店的房屋和器材、人工都很昂贵，每天结算起来也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他已经耽误了十一天，耽误不起了！
文杉大概理解周杰轮的苦楚，安慰道：“放心吧，你的实力我是知道的，拿奖肯定没问题！”
周杰轮扯着嘴角：“嗯，谢谢你了，文杉！”
“没事的，大家认识那么久，你有困难，做朋友的，无论力大力小，都是要帮你出把力的！”
“各部门就位，化妆，化妆，把嘴里的饭吐掉，赶紧给杨老师和小方化妆！”
这小破剧组的化妆师只有一个，任务繁重，工资也不高，因此干起活来比较麻烦。
曹之清坐在镜子前任由化妆师摆弄。
他化完妆，是文杉的妆。
文质彬彬的文杉穿上白大褂，戴上听诊器，不用说话，自然有股子医生的气质流露，像是大医院那些态度温和且修养极高的年轻科室主任。
化妆师一番摆弄，成功将文杉变得“苍老”而儒雅。
周杰轮走了过来，看一眼，皱起眉来：“你这个化妆，不太行啊！”
化妆师脸色微微局促：“导演……我……”
“行！”文杉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挑眉说道：“我觉得这种感觉其实也可以，你要拿奖，这个电影必须有深度，所以杨医生这个人物不能脸谱化……我觉得，可以添加一些正面元素！”
“正面元素？”周杰轮皱着眉想了想：“那就先试试你想要演绎的那种……不开镜！”
胶片机，每一帧镜头都是胶片，换言之，都是钱！
周杰轮已经没有多少预算可以浪费了！
“也行，我其实也没底，他毕竟是一个反面角色，强行添加也的确不是太好，我先演着，你看看感觉对不对。”
“行！”周杰轮点了点头：“老陈，过来补个灯光，反光板站到角落里去……”
“action！”一声令下，文杉似乎立刻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有着菩萨一样的慈悲，怜悯看着被绑在长条桌上的“方常”，拿起一边的电线：“小方，你知道错了吗？”
曹之清尽量表现出害怕。
他做了许久卧底，对于演戏，其实也并不陌生，演技差的，早就被人干掉了。
“咔！”周杰轮走了过来：“我总感觉不太对！”
他说着，食指点着太阳穴，似乎在思考什么，好半天，说道：“多来一些仇恨和铭记的感觉，就是那种“莫欺少年穷”“今日之仇，来日必十倍报偿”的感觉，但是要有点畏惧……可以吗？”
曹之清恍惚了一下。
这是要……
他点了点头，说道：“那我自由发挥，可以吗？”
“行的行的，你们……不必死按剧本来，做个尝试嘛，大胆一点，没什么的！”
曹之清点了点头：“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说着，他深呼吸调整情绪。
随后周杰轮回到摄像机后。
“action！”
一声令下，方文杉再次说出了他的台词。
这时候，未开的摄像机怼到了曹之清面前。
曹之清看着摄像头，眼底流出恐惧和深藏的怨毒和敬畏。
周杰轮站在一边看着曹之清的眼神，忽然浑身一颤：“就是这个感觉！”
……
文艺电影拍摄起来比电视剧要难，难就难在每一个镜头都需要打磨，需要赋予内涵。
它很像文学类小说，没有太多抖包袱和甩段子的空间，必须填满整个的内容。
所以对于导演和剪辑的要求高的同时，还要有好的演员。
方文杉无疑是极好的演员，而曹之清……
周杰轮只想说惊艳。
实在惊艳！
周杰轮从未见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人能如曹之清这般灵性。
一开始周杰轮留下曹之清，仅仅是因为这个小演员有着他所需要的主角的特质——那种经历过一些事情，开始蜕变，却仍保有天真，努力做出世故姿态的稚嫩与笨拙。
那是极其难得的，
而现在，曹之清的表现像是开了挂一样，令人惊讶。
他甚至可以与方文杉对戏而不落下风！
他没有被文杉压制，这足以证明他在演戏这一行的天赋。
“真是老天爷赏饭吃！”方文杉惊叹：“小曹，我在演了六年龙套之后，才有你今晚这个水平！”
曹之清笑了笑：“方叔叔过奖。”
“就按照你们这个思路来，后面的，一会儿我做个调整，我们现在先趁你们状态好，打开摄像机保一条，小曹你慢慢来，可以自由发挥！”周杰轮说道。
“好的！”曹之清点了点头，面对方文杉：“来吧，周医生！”
方文杉深吸一口气：“躺好吧，小方！”
周杰轮躲在摄像机后，看着两人，微微点头：“actio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