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脑袋里一直盘算着如何去阻止他们刺杀皇上。因此,这一夜她都没有合眼。
朱三太子因为有事要先走,但临走之时给了陈近南自己在附近的兵营位置。
次日一早,他们便启程与朱三太子汇合了。
日光粼粼,白云苍狗,马蹄骎骎的声音惊得树枝上的喜鹊飞了起来,发出乱糟糟的聒噪声,如同柔嘉此时的心里一般交杂。她心绪烦乱,不禁皱起眉头。他们一路快马加鞭,疾速驰骋,待到朱三太子的营地时已是将近正午时分了。
云豪展眼一望,果然有座军营沿山而建,蜿蜒屈曲。四周是一望无际的旷野,崇山峻岭,大河深涧。山上的旗帜迎风飘扬,像翻卷的云,似展开的翼。
他心下感慨:这里易守难攻,敌人若要强攻必定凶险无数,简直势比登天。
忽然野风骤起卷起层层沙粒。山风古道很难抗拒疾风,马超兴纵马来到兵营门前,对士兵说道:“你去通禀朱三太子,就说天地会和丐帮的英雄来了。”
朱三太子见到他们到来立即冁冁一笑,命人为他们各自预备了房间。大家寒暄了几句,便各自回房了。
柔嘉独居一室,因心中还惦念着康熙的安慰,心中烦忧,只失落地坐着,一直怔怔得出神。
傍晚时分。云豪过来看望了她,见她眉黛愀然,怏怏莫展,也不说话,便扫兴地回了房间。
半晌,陈近南和马超兴走了进来。云豪赶忙主动打招呼,却见二人神色极其凝重,对自己也只是淡然一笑。云豪不知何故,脸上不禁跟着露出诧异的表情。
陈近南叹了口气,说道:“云豪兄弟,我们这回看错人了。”
“看错了谁?”云豪茫然不解。
“待会儿我让你看一看。”陈近南望着窗外晚风拂柳,暗暗黄昏的天色又说道:“人不能轻易的相信别人,不然信诺容易被蒙染在尘灰之下。”
云豪听他的话诡谲不已,更加迷离。这时,马超兴说道:“总舵主,不如我们也带云豪兄弟去看那西洋景吧!”
云豪满心疑窦,随着他二人走出了房间。
过了一段僻静的羊肠小路,来到一片密密的树丛前,四周幽篁莽林,摇摇拽拽,却见青苍苍的竹林之中影影绰绰立有数幢房舍,都由山毛竹搭建,纵高丈余,外面用幽帘遮挡着,不时从里面发出一阵阵逸然的笑声。
这笑声有男也有女,甚是放浪。
云豪疑窦重生,暗咐:这兵营之中为何会有这般淫乱的纵笑?
陈近南看着他,似乎察觉出了他的想法,眼里闪烁着鄙夷说道:“云豪兄弟你就往前走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云豪蹙眉犹疑,诧异地看了陈近南一眼,见他脸色冰冷,目光坚定,就点了点头。
点点繁星下,三人沿着屈曲弄弄的小路渐渐地接近了竹屋。
虽是黑夜,好在竹屋内烛火通明。脂粉,松香,襂百的香气满屋翩飞,一群男女赤1果着身体正在追打调笑,其中一个正是朱三太子。
只听他笑着对身旁一位赤身女子说道:“听说有位叫夭桃的姑娘是你们‘天香楼’的头牌,不知道给她多少钱能来爷这大营里?”
那妓女嫣然一笑,说道:“夭桃姑娘可不好请,没有五千两人家可不会来。”
“五千两算什么?”朱三太子满不在乎地笑道:“凭我朱三太子一呼百应,想要银子朝百姓们募捐就可以了。”
妓女道:“太子爷,百姓给您捐银子是让您打仗用的,您不打仗把钱都给了我们,老百姓能答应吗?”
“打仗未必要用自己的钱。”朱三太子自得道:“我现在已经联合了丐帮和天地会,让他们出兵马粮钱去刺杀那康熙狗皇帝。不管成功与否,我都名利双收。”
说罢,他轩轩自得着哈哈大笑起来。
听到这里,云豪真想冲进去杀了这朱三太子。陈近南倏地伸出手制止了他并云豪使了个眼色,劝他不要轻举妄动。
云豪会意,受回了手。遂同他二人返回了陈近南的房间里。
陈近南喟叹道:“没想到,这位朱三太子居然如此劣等的品性。他利用反清复明招摇撞骗,还用百姓捐助的银两狎妓作乐,这样的人我陈近南不耻与他共谋。”
云豪气得不想说话,愤懑地踱着步子,在房间里团团打转。
“我们不能愚执于这样的人!”陈近南仍是喟叹:“想一想如果我们为此人死在了剑铮鸣的战场上,就如同石子落入泥潭之中,与其这样我宁愿像普通人一样沉默地苟活一生。”
马超兴跟道:“其实,我一直听说江湖上流传着对这位朱三太子的蜚语,传说这人并非真正的朱三太子。真正的朱三太子名叫朱慈禛,在五岁的时候就病死了。现在的朱三太子本名叫做杨启龙,此人并无本领,但胆大过人,龙潭虎穴也敢只身闯荡。”
陈近南诚然说道:“不论谋略还是胆识,这位杨启龙都算得上是英雄,只可惜他并非真心想推翻满清的统治,不过是趁乱坐收渔人之利而已。”
云豪这才明白这冒牌的朱三太子不过是个不愿意为反清流一滴血的江湖骗子。他原以为驱除鞑虏靠的是光荣、信诺和热血,能干此大业的人必是大英雄。不想,如此神圣的队伍之中竟也混迹着奸佞肖小,是在让他难以置信,更加难以接受。
真是江湖险恶!
他问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陈近南郑重地说道:“刺杀满清皇帝这个机会我不想放过,但我也不想与这不知是真是假的朱三太子为伍,所以刺杀狗皇帝的事情我打算自己做。”
云豪点头道:“好,我听陈总舵主的。”
接下来,三人开始商议刺杀康熙的新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