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牵来一匹老瘦劣马,鞍辔俱无,王泽不以为意,慢吞吞的爬上马背,任这劣马在官道上乱跑。
王百里看不起他的窝囊样子,打马紧紧跟在徐胖子马车左右,不再分心去管王泽。
天黑在九南县庄园安歇,徐胖子在南月国遍布酒楼与庄园,走到哪里便能住到哪里…
看守庄园的曾管家早带着一队护院与丫环,挂满喜庆的灯笼,热火朝天的欢迎徐侯爷回来小住。
王泽百无聊赖,正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避开嘈杂,王百里已经挤过来。
“泽贤弟,徐侯爷命你去厨房整治菜肴,你可要好好表现,别给我们王家丢脸。”
这庄园的曾管家一脸威严,领着王泽往厨房中走去。
“侯爷口味吃得清淡,菜肴也要摆得雅丽精细,焖、煨、焐、蒸、炖都可以,就是不要炒菜。”
徐胖子经常带一些厨子到庄园上试菜,大多都留不下来,今天这个王泽曾管家是一点都不看好,衣着随意,指甲中还有一些黑泥,完全不像个好厨子。
厨房中早有两个厨子模样的中年人,虎视眈眈的看着王泽。
“陈三、闻四,你们两个给这个王兄弟打下手,侯爷点名要吃他做的菜。”
王泽见这两名厨子眼神游移,便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等曾管家一走,便懒洋洋道:“也不用两位帮忙,我就煮点小菜,麻烦出去就好。”
王泽纯粹是不想给天马镖局添麻烦,顺便出来逛逛,看能不能从这徐胖子身上捞点好处。
能铸剑丸的剑师被称为大剑师,需要镌刻微型法阵、精通材料配比、调试淬剑火候等等,没有海量的金银或者灵石,完全没办法请得动。
也没有人敢用强,这类大剑师一般都与仙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两名中年人得了王泽这句话,忙不迭的往外奔去,只等着看他出乖露丑。
新来的厨子是不知道徐侯爷口味有多刁钻,火候稍老一点要罚,食材不够新鲜要罚,咸淡不宜要罚,卖相不好更要罚。
王泽不去管什么卖相,在厨房中捡了些看得顺眼的食材,萝卜夹上豆腐、豆皮,青鱼、肥牛肉、羊仔肉、卤狗肉,一咕噜往大锅中扔进去,洗也不曾洗。
反正不是他吃…徐胖子若是知道王泽的修士身份,恐怕要跪在地上求他离开,南月国主都不敢请修士来当厨子,觉道之后,便不受俗世管辖。
凡人与觉道之人,地位如同天堑,野修虽然在仙门不受待见,但从来没有凡人敢奴役修士,再有钱有权都不行,这是仙门铁律。
觉道之人,自然凌驾于凡人之上,凡者碌碌,终究是杯黄土,修士却有机会长生,哪怕只是千万之一的几率。
王泽点燃木炭,将一条鬼蛟肉扔进锅混煮,从扳指中拿出一块灰色石头,正是那青灵玉原石。
凝神细观,泥丸宫中没有任何反应,他又继续拿出一颗,直到第八颗才感觉到眉间晕眩…
“砰砰”王泽以手作刀,强行切开起皱的皮壳,原石碎成三瓣,一颗椭圆玉石突兀出现在王泽眼前。
这玉石淡蓝如天青色,偏又透明似冰,润感恰到好处,从中散发着让心身都倍感舒适的灵气。
这股灵气不入五行,跟玄阴之气一样,属于变异过的灵气。
王泽倒吸了口冷气,原来青灵宝玉的传说居然是真的,普通的青灵玉只能对俗人起效,青灵宝玉则能安抚神魂,对修士镇魂期修炼大有帮助。
如果王泽戴上这青灵玉,便能躲过元定那青色木鱼的音波震慑。
鼻间一股奇香传来,不觉间蛟肉已经炖熟,王泽按捺住兴奋,先将青灵宝玉收好,再将锅中蛟肉捞起来一口吃掉。
鬼蛟的奇鲜早已溶进汤中,随着水蒸气四处弥漫,那两个中年厨子带着几个丫环,气喘吁吁的堵在门口,不可置信的看着王泽。
光是闻到这味道,他们就已经输了。
王泽笑道:“你们自去盛汤,我就不管了。”
两个中年厨子慌忙掂起汤勺碗筷,围着灶台动作起来,有一人拿着个银勺,接连喝了十勺,长长的叹了口气。
另一名厨子抢过他手中银勺,迫不及待的勺起片豆皮,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妙极、妙极,这股鲜味得天独厚,我陈三不枉此生了。”
那闻四急道:“陈三,现在我俩已经试过毒,赶紧把汤菜给侯爷端去…”
陈三打了个寒颤,急急忙忙分好汤碗盘碟,尽量盛出花样;再撒了一些装饰用的花瓣在汤盅上,让几个丫环端走。
“小兄弟你在这里好好歇息,我们去盯着这几个馋丫头,稍不注意,便要被她们偷吃。”
闻四拉上陈三急急忙忙的奔出厨房,一路踉踉跄跄,又哭又笑的,像是中了魔怔一般。
王泽看了看点滴不剩的大锅,摇头叹道:“民以食为天,若是让你尝过世间至味,又再也尝不到,那便是天崩地裂…”
但人生性贪婪,越是稀少独特之物,越是要尝,越是要去拥有,至于能不能承受失去的痛苦,却没有人去想起。
扳指中的鬼蛟肉仅剩两百来斤,终究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不到半个时辰,徐胖子亲自赶来后厨,还未进门,便行礼道:“请小兄弟赐我秘方,价格请随便开。”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股至味的难得,若是能得到这秘方,徐家不用进献女儿,就能保证后代子孙长盛不衰。
王泽见他态度诚恳,叹道:“这至味非是人间能够长有,佐味之料千年一熟,我手上所余也是不多。”
徐胖子听他这样一说,更是来劲,越是稀少的东西,越不怕人学去。
他先要哄得这秘方在手,再将王泽悄悄处理掉,这才算是真正的独门秘方,若是一传十,十传百,他徐家哪还有立锥之地。
“你若真是想要,我可分一百斤与你,每斤做价一万两银子。”
徐胖子一楞,牙痛般的吸了口冷气:“那岂不是要一百万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