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一条幽深的走廊,过后是一个有着百米宽大三米高的地下空间,墙壁成灰色,用不知道是铁还是砖的材质堆砌而成,墙上有着四个窗口,不过都用黑纱围着,所以偌大的空间稍微有些黑,四周虽然点着几个火把照明,可是能够照亮的地方也就三五米而已。
空气中有着火把特有的树脂香味,和火把燃烧时的噼啪声。
林峰摸了摸墙,触感软软暖暖的,不像是自己认为的是铁或者是砖,倒像是棉花被一般。
“那人嘴巴很硬,死活不肯合作。”
“还能有监察院撬不开的嘴巴?”林峰有些意外。
陈萍萍摇摇头:“监察院也不是如外界传的那般恐怖,毕竟在这里任职的也都是人。”
“人是人,只不过都不是普通人,要不然也不可能短短时间就能弄到我需要的人。”
“这个倒是不错,只是能不能获得他的帮助,就只能靠你自己了。”陈萍萍在路过一个有着三五颗花草地时,停下拿起水壶浇了浇水。
林峰看了看有些湿润的土壤,和那几株他不认识花朵,那几株花草中,有一朵花开的有些灿烂,灿烂到有些不合理,冬天开的如此灿烂,这也太扯淡了。
“冬天也能见着鲜花,奇怪吧!”像是感觉到了身后林峰的想法,陈萍萍放下手里的水壶,把手放在腿上的羊毛毡子上。
看着那灿烂的花朵,陈萍萍面上露出温暖的笑容,就像是看着他最喜欢的人,朝他挥手致意。
“起初我也以为是自己花了眼,可是当她一天天变化着,我也就当真了,这可能是小姐的化身吧!毕竟这些花都是小姐当年种下的…
随手撒下的。”
林峰张了张嘴,最后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识趣的把嘴巴闭上此时,沉默是金。
“你沿着那条通道,一直走,走到通道最后,右边那个铁门里的人,就是你要的人。”
林峰顺着陈萍萍指的地方看过去,果然有着一个高有两米,宽大约一米左右的通道。
朝陈萍萍说了声谢谢,林峰朝那通道处走了过去。
“对了,左边那个铁门里的人,你就不要去打扰了。”
林峰身后传来陈萍萍温柔的提示音。
身子骨一直,林峰背着身子点了点头,然后一言不发的快步踏进通道。
看着林峰的背影,陈萍萍面上笑容慢慢消失,双手敲了敲自己的双腿,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通道处眼角微微动了动,然后摇动轮椅跟了上去。
……………
林峰以为地底下下会比较潮湿,而且还是监察院这种让京都人人闻风丧胆的监察院地牢,可是他有些意外,意外到吃惊的地步,这地牢干燥整洁,比起前世一些如家宾馆还要干净一些。
手指在通道墙壁上摸了摸,没有他认为的灰尘,眼睛眯了眯,这监察院到底是一个什么恐怖的地方啊。
“小姐说过,人人平等,监察院地牢不关庸人,既然不是庸人而且又是人人平等,那么就不能让人受到屈辱,所以这住的地方自然是要干净利落。”
林峰回头,陈萍萍正在通道后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快步走了过,推着轮椅往通道里走。
“您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忙,怎么样对监察院第一感觉如何。”
“挺好!”
“就只有这?”
林峰颔首想了想:“干净得就像是一个客栈!”
“哈哈,你还是第一个进来这么说的人,不过这里可不是客栈,毕竟做不到“兵”客如归,不过想来也是,没人愿意自愿住在这客栈里的。”
林峰怎么能够听不出陈萍萍在“宾”字上的咬牙,这算是敲打吗?毕竟他现在就走在这监察院地牢通道上。
“咣当……”
这是通道尽头,左边一个铁门里发出一个铁链晃动的声音和一阵谩骂声。
“陈老狗,你最好活着,好好的活着,活到等我出去取你狗命。”
陈萍萍微微一笑:“你看吧!我就说没人自愿住在这里,看来我们的客人有些闹情绪呢。”
虽然林峰可能知道那铁门后面关着的是谁,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这里住着的是谁?这么大怨气?听这谩骂声,看来这怨气还不小,难道说是对这里的伙食不满意不成。”
陈萍萍仰头看了一眼林峰,露出一丝奇异微笑:“你倒是有趣,这番问话在外人面前可千万不能说的,毕竟有着刺探的嫌疑,不过你我二人倒是无意,在外人面前还是得多留意一些。
这里面关着的人是肖恩,北齐谍报网的头目。还是通过你传出的消息才活捉了此人。
北齐,是了,都说北边爱吃面食,到这庆国天天给他吃的都是米饭,或许是得给他换换伙食了。”陈萍萍盯着那铁门,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不过很快就藏了过去,提示着林峰右边那铁门才是他要的人。
林峰垫了垫了脚,想要通过那铁门上留出的一个小口看看里面的情况,可是让他失望了,里面漆黑一片,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而且透过小口,他能感觉到一阵阵冰冷入骨的寒气,让他浑身一震,瞬间精神。
“这里面关着的就是你要的人,小七,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有个疑问,你能给我解解惑吗?”陈萍萍有些发白的双手放在腿上,右手搭在左手上,手指关节凸出就像是两只鹰爪一般。
面上露着严谨的笑容,细小有些昏黄的眼睛盯着林峰的面容,期待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林峰抖擞了一下,体内五行真气运转一周天,这才把身上的寒意给驱赶了出去。
这时铁门内却是传出一声轻“咦?”。
听着身后陈萍萍的话林峰面露微笑,回头看着身前的陈萍萍。
“如果是我能力范围之内的,自然是知无不言。”林峰的回答很果断,也很有意思。
言外之意,就是老子想回答,自然就回答,不愿意回答,就说不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你能咋的。
弄死我吗?
不过看着陈萍萍面上的微笑,林峰有些怂了,他可能真的会弄死我。
不过好在陈萍萍并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陈萍萍面上微微一笑:“我这问题除了你,怕是没人能够解释了,当然也在你能力范围之内,毕竟要是没有你的消息,当年我们也就不会这么容易就抓住肖恩了。”
“呼………”
林峰内里轻轻吐了一口气,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林峰低着头,目光投向陈萍萍的腿,如果断腿也叫容易的话,林峰心里想来到底还有什么是这位大人能够认为难做的事。
“羊毛毡子很漂亮,小姐留给你的?”
陈萍萍点点头,手在羊毛毡子上慢慢游走着,像是在抚摸自己最喜欢的女人,脸上露出温柔甜美的笑容。
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可爱的老人,同外界传的那般恶魔一点也不一样,难怪范闲会说陈萍萍是个可爱的人。
现在就连他,都不得不承认,此时的陈萍萍当真是一个温暖可爱的老暖男。
“是呀!那年在北边受了寒,小姐体谅我,就给我亲手缝制了这条羊毛毡子,好看吗?”
“真好看!您要是能够一直这样笑,也不会落的个魔鬼的称呼。”
“呵!”陈萍萍微微一笑露出一丝嘲讽笑容:“我作为监察院的院长,谁敢触到帝国根本,我就会无情的扑上去咬,而且是狠狠的咬,直到对手断气为止,这些都只是我的工作而已,根本不会在乎外界的评价。”
“哎…”林峰忍不住叹了口气:“您需要知道什么?”
“你当年是怎么知道肖恩的消息的。”陈萍萍眯着一双小眼睛盯着林峰:“我可是一直盯着北方,上千谍报网都不知道他儿子结婚的消息,而你,那时远在儋州,而且还是个孩子。”
“我说是我强行觉醒血脉,夜观天象,吐了三升血,推算而出得来的结论您信吗?”林峰看着陈萍萍说道。
当然他不相信自己瞎扯的话语能够让陈萍萍相信,看来这次不得不做出一些牺牲了。
只是让林峰意外的是,陈萍萍居然相信了自己胡扯的内容。
“我信的,毕竟我们是真的抓住了肖恩。”陈萍萍看着林峰,眼里满是谢意:“谢谢你,冒着生命危险为帝国做出的贡献。”
“………”
林峰此时心中有着一口闷气他感觉自己要是不吐,会被憋死。
“就因为我在儋州,就因为我是个孩子?”林峰指着陈萍萍的腿:“就因为您的怀疑,所以您断了双腿?您知道不被人信任的感觉吗?为什么,为什么你当初不信我,今天又要提起来刺激我?
况且就算是我不说,你心里怕不是都已经有了答案,今天!您故意问我如何知晓,而且还是在这监察院地牢深处质问。”
林峰指了指铁门:“您到底是什么意思?不不,您不要说话,让我猜猜看,要是我没有猜错,这铁门后面是不是空的?
要是我今天不回答,或者说是回答的不如您愿,这门内关着的人,就会是我?对不对?对不对?”
林峰很生气,呼吸急促,胸口起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心里隐隐作痛,就像是被自己最亲近的人给捅了一刀。
眼睛充血,面容潮红,呼吸急促,胡言乱语,这一切都是被人误解或者冤枉后闷气的状态。
陈萍萍看着眼前的林峰:“我只是想知道天脉者,是不是真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而已,你这么激动作甚。”
“况且这腿,断都断了,现在提起来徒增烦恼而已,不过想想还真是有些后悔,当初没能认真对待你寄来的信。”
林峰深深的呼吸了几口,这才把体内有些翻涌的气血给压了回去。
果然,入戏太深果真伤人,刚才他为了能够演的逼真,暗中震伤了内腑。
“所以现在您得出结论了?”林峰胸口缓缓平复,这才出声问道。
陈萍萍摇摇头递给林峰一把漆黑的钥匙:“天脉者,不过尔尔。”
拍了拍手,暗处不知道从那里走出一个全身黑袍的男人。
那人无声无息走到陈萍萍身后,看了一眼林峰快步推着陈萍萍离开。
林峰认识,这家伙就是多天前同自己在竹林大战的影子,只是看他的步伐怎么离开的这么急?我又不会吃人,这么捉急干什么。
监察院都是一群没礼貌的人,见人都不知道打个招呼。
看着陈萍萍的背影消失在通道尽头,林峰嘴角微微一扬,把玩了一下手里的钥匙,转身朝那个给他森寒之感的铁门走去。
把手里的漆黑钥匙朝那个同样漆黑的大铁锁锁眼插进去,眼睛眯了眯,手腕转动,听着“咔”的一声。
在铁门大锁打开的一瞬间,漆黑的铁门内有一双眼睛睁开。
林峰心头一紧,一股巨大的吸力把他卷向漆黑的地牢内。
身体好似被巨大的铁钳钳制住,无法挣脱。
这是耳边断断续续传来呼喊声,和一个女子的啼哭抽泣声。
林峰努力挣脱束缚,他想看看那啼哭声到底发自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