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培尔把刚才那三个问题又说了一遍。
“好的，没问题。”
安希听完夏培尔的问题后，重新梳理了一下，微笑着这样说。
“不过你的这三个问题的回答顺序要完全反过来，先说法师为什么要互称同智，然后再说元素攻击、力场防护，最后的最后，才是黑袍和灰袍的过节。”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微笑有一种让人能安心下来的感觉，一点也不会觉得他啰嗦，只会让人觉得他很耐心。
“先说‘同智’这个称呼的起源，讲的是很久很久以前，法师们聚集在一起，开了个‘辩法大赛’，讨论哪一派、哪一个法师最富有智慧、精通奥术魔法。”
“不愧是法师，聚会都不忘提升智力。”夏培尔稍微想象了一下一群法师们互相攀比着用火焰法术煮火锅的场景。
“大家聚在一起，互相展示了自己的魔法，有的展示了元素学，有的展示了力场系的防护法术，更还有的直接变形成动物的。
“但是还是谁都不服谁，最后几名最有威望的法师提出了三个终极猜想，说谁能证明或者证伪出来，大家就公认那个派系或者那个法师最有智慧。”
“后来是谁证明了那三个终极猜想？”
“没有人解开，一直没人能解开。慢慢地，大家都说能解开这三个猜想，谁才是天下第一智者。其他没证明或者证伪这三大猜想的法师，只能算是同等智慧生命。所以后来法师都相互称呼为同智。”
“所以说同智其实是‘同等智慧的人’的意思？”
“没错，不过要是有人谦虚又好学，我们也不介意也叫他‘同智’就是啦。”莉莉娅端过一盘猪肉培根，一边卷成肉卷一边说。
她把肉卷在酱汁里满满地蘸了蘸，嘎吱一口咬断：
“唔嗯，唔嗯。比如阿夏你好奇心那么重又不随便乱猜，你也算是个同智。
“呼——，这肉卷真好吃，你也来一盘？”
满意地用餐巾擦擦嘴，莉莉娅快速地解答了的两个问题：
“元素攻击派一堆现充，力场防护好多死宅，两边本来不搭界，但是因为辩法大赛走到一起，所以年年吵架，吵了几百年了都。
“黑袍里面好多死宅，各种藏匿点，他们里面很多力场防护派。灰袍里面好多现充，所以灰袍里面多元素攻击派。
“就这么简单。”
夏培尔不满地嘟嚷：“太快了吧，人家安希可比你耐心多了。”
莉莉娅叉腰得意地说：“这叫善于总结！你也可以去问我那个老师，他能跟你讲三天三夜直到你听得呕吐！不信你去试试？”
“好好，我信我信。”
“吃完快点去洗澡！我先去了，简直不敢相信我居然能快有半年没洗过澡！”
夏培尔慢悠悠吃完饭，洗了澡，走到船舷边，发现许多海员正在海面上搜索着什么。
他一问才知道，是莱蒙大法师想看看能不能捞到黑袍法师的魔兽。
莉莉娅洗完澡也来了，两人一起在船舷边观看打捞。
穿云号上的海员们坐在小艇上，他们用长长的缆绳拴着铁锚在海底不停地勾捞，但是似乎什么都没有捞到。
甚至还有几个擅长水下呼吸术的法师，给自己上了水下呼吸后潜进海水里，但最后仍然一无所获。
在只捞到几块碎肉之后，莱蒙不得不得出这样的结论：要么希鲁薇小题大做，那只长着触手的海巨蟹只是轻伤。
要么就是尸体被海流卷走了。
根据水文记录，这一带是几条洋流的交汇点，海流的流向极度复杂。甚至就连那几个用水下呼吸潜水的法师都差点被卷走。
于是打捞工作只能就这样草草收尾。
“那只巨蟹硬的很，那个黑袍法师这样发火，大概只是心疼它被打伤吧？”不太明白莉娅和阿夏为什么会对一只海兽那么上心，安希仍然尽心地安慰他们。
不过他不明白，这是在牢房内共患难后的共情。莉莉娅两人挂念着那个被一起关过的那个小女孩。
“我们当初还骗她，说我们只是在解谜来着。”
“嗯，结果她还挺好骗的。”
“希望她真的没事吧。”
“嗯。”
打捞结束，海员们带回一些标本到穿云号上，大部分组织碎片被法师们带走，只留下一块脸盆大小的带皮肉没人要。
有海员向船上的老船工请教：“老爷子，怎么这块肉没法师要？”
那名船工看了看，又摸了一把：
“这种魔兽，除非是一些年长的，有魔纹的肢体才能拿来做装备、搞研究。像是这种人工魔兽的肢体，太年轻，不行。连做标本的价值都没有。”
颇为惋惜地看着这一段被打断的腕足，船工又说：“不过这皮子厚度还可以，要是有人肯出工钱的话，我倒是能剥下来弄弄，做点什么东西，要不丢海里也是喂鱼，多可惜。”
其他人还在讨论要拿来做皮带还是刀鞘，船工就提醒他们：
“不行不行，这就脸盆大一块，不长不短的，做不了那些个东西，顶多也就弄个匕首壳什么的。”
“要不给我做吧，我全包了。”
“噢，是吟游诗人啊，你要做什么？”
夏培尔亮出了他的那柄弓形竖琴：
“这把琴还能修，只要在一边贴上一块皮子就足够当音箱，我看这大小正合适。”
“嗯，这样啊，我看看。”那老船工拿过夏培尔的那柄弓形竖琴比了下大小，“挺好，正合适，只是你要怎么付账？”
船上的人都是知道夏培尔是从黑袍法师那逃出来的囚犯，身无分文。
“记我的帐上，我给您写个条子！”是莉莉娅。
“夏培尔好比我兄弟，他的花销全都算我头上！”
那老船工应了一声，三两下量好竖琴的尺寸后，抬着那快碎肉就去清理去了。
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能在这大海上直接硝皮，不过看周围海员和法师的态度，想必这位老船工也有一手不示人的绝技吧。
“嘿嘿，那我就先吃莉娅你的软饭几天，以后有了钱我早晚还你。”
“嗨，都是一起坐过牢的兄弟，就当我送你的礼物好了！”
“那以后我要是找到好东西，一定记得也留你一份！”
脱离牢笼，两人的心情都轻松不少。
虽然夏培尔想的还是继续旅程，去神圣罗夏帝国找他的青梅竹马。但是帝国远在东陆，他只能先跟着穿云号回北陆才能另找船。
穿云号稍微打扫完战场、整备机械后就往回走，去接应一同前来的僚舰“白玫瑰号”。
一路无事，两艘船顺利会师。
由于白玫瑰号的水素蒸汽机还无法运作，两艘船找了一处浅海抛锚，由群岛的技术员帮忙修理水素蒸汽机之后再起航向北。
趁着修船的功夫，安希带着莉莉娅、夏培尔到白玫瑰号上参观。
“安希，你是坐这艘船从北陆出来的？”
“对啊莉娅，你看那根桅杆上的脚印，还是我踩出来的。我都是这样直接跳到穿云号上面去，要不然来回坐狮鹫，超麻烦。”
“诶，真的吗，你怎么随便乱踹别人家桅杆啊。”
“那莉娅不叫我踹，我从明天开始，就不踹了嘛。”
“从今天开始都不能踹！”
“嗯嗯，都听你的。”
才到了白玫瑰号上，莉莉娅和安希就旁若无人地叽叽喳喳起来，把夏培尔晾在一边。
但是夏培尔完全不介意这对“百合恋人”，因为只是看着“她们”脸上的笑容，都能让人分享到幸福的空气。
不过为了不让气氛太尴尬，他和旁边那位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海军军官攀谈起来：
“你们的船看起来真不错。”
“试航舰，刚改装了水元素蒸汽机。顺风最大时速15节，逆风巡航也能10节。优点就是快！”
听出了军官的骄傲语气，夏培尔继续夸奖道：
“不说军舰，就说我见过的军服里面，也还是罗希亚的最帅气，人也更精神。”
“那是当然！我们罗希亚可是罗夏帝国正统，怎么可能会放弃大海。最好的男子汉都愿意去征服大海。”军官随后又把话题转到了军舰上：
“我们罗希亚海军在庄严港还有更多军舰，整个白海舰队出海演习的时候，那场景真是就像天上的云彩降落到海面上，让你感觉自己是在天上飞行……”
“真想看看哪，肯定很壮观。”
“就是最近在打仗，庄严港都戒严了，你今年恐怕都不可能看到啦，唉。”
“港口在，舰队永远都会在。”
军官淡淡笑了笑，他没有说什么制海权之类的专业术语，只是点点头：“舰队在，大海也就在。”
夏培尔伸出手：“夏培尔，莉莉娅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军官和夏培尔握手：“罗曼·缇，莉莉娅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你可以叫我罗曼，或者罗曼缇。”
夏培尔：“什么，你是莉娅她哥？”
莉莉娅：“什么，你是我哥？”
罗曼缇：“什么，我不是你哥？”
安希：“他是你哥！”
“停，停停。”莉莉娅张开手，打断了这场问号风暴。
她走近青年军官，仔细地辨认起来。
她把军官的海军大檐帽摘下，把他的额发扒拉了下来，又后退两步，伸出食指遮住青年军官的上唇短须。
一秒钟后，莉莉娅欣喜地大喊一声：“缇哥哥！”然后给了青年一个大大的拥抱，差点把青年军官给扑倒在地。
“你从花花公子都变成老男人了！”
“只是留了常见的唇须嘛，哪里是老男人了。”罗曼缇也很宠溺地摸着莉莉娅的头发。
“我是专门来接你回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