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的更夫终于敲响了二更的响,陈府上下也早已经恢复了平静,虽然陈老爷气得连晚饭也没有吃便睡了,但陈仲秋总算让乱糟糟的陈府回到了平常大户人家的模样,吩咐下人给陈寻秋送一些吃的之后,也睡下了。
陈氏宗祠里面的寻秋吃罢下人送来的冷饭冷菜,缩在蒲团上也合上了眼睛。跪在旁边的陈母却还在替寻秋祈福,说:“陈家的列祖列宗,寻秋总归是陈家的骨血,希望祖宗护佑,保陈氏寻秋平平安安。“母亲总是对儿女不忍责骂的,看着睡下的寻秋,陈母慈眉善目的多看了几眼才离开。
陈府终于一片寂静,众人都被今天的事情折磨的够呛,当下除了几个看夜的下人依着门柱子打盹之外,再看不见其他人的身影。陈府的宗祠后面有一座山,至于这座山叫什么名字,各自的说法不一样,也就没有个统一的名字,不过这座山正是刘老爷挟持寻秋时说的那座有野人的山。这大半夜的,果然看见一个黑影从山上下来,借着斜坡纵身跃上陈府的院墙上,摸索着走进了陈氏宗祠。
看样子那人并不是什么野人,而且对陈府似乎也颇是熟悉,几步就到了陈寻秋跟前。借着烛光取下些祭品填充肚子,看着已经坐起来的来的陈寻秋,喝道:“你小子怎么醒了!“
“听到你进来我就醒了。“陈寻秋一脸困意,似乎认识此人。
“听说你今天娶妻一通闹,结果没有娶回那个胡小姐?“
“过几天再去把她娶来就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果然是个傻小子,难道你不晓得陈家与胡家的恩怨?这么些年你们四季都时常发生争斗,凭着这份世仇,胡家怎么可能把他们家的女儿嫁到你陈家来?恐怕躲都来不及。“那人一边吃着苹果,左手拿着烤鸡,右手抓着猪头肉,像是饿了几天几夜一样。
“我可不管这些,娶不到那个胡小姐,我是不依的。“昏暗的灯光下,陈寻秋走到了窗边,看着窗外早升起的圆月,身影确实比陈仲秋高大不少。
“等我吃饱后去胡家帮你把那个胡小姐掳来你看怎么样?“
“不好吧,这样胡家的老爷非得和陈家拼命不可。“虽然说不好,然而话语之中,还是有着一丝窃喜的意味。
“担心个屁,你们陈家有两个会使悬铁技的高手,还怕那些个凡夫俗子?你爹爹也是,凭他现在的本事,灭了其余三家的门,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小事,非要拖拖拉拉,闹出了事情自己非但不敢担负责任,还推给你们这些个下人和孩子。“
“还是光明正大的娶比较好,虽然现在那个胡小姐对我还没什么印象,可强扭的瓜终归是不甜的。“
“呸!你这个小子还谈什么甜不甜,若是我,既然强扭,那就不是为了甜不甜。不过话说回来,那个胡蝶真有那么好看么?“
“好看,像是天仙一样好看。“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自然能想到当寻秋这个痴子第一次看见胡大小姐那种完全被吸引的眼神,当时恨不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有的时候,婆娘那么好看也没什么用,除了给爷们生孩子,难不成还渡个金供奉起来不成。按照我说,娶婆娘就娶你娘那样的,知书达理、温文尔雅才是好,至于美和丑,都是次要的。“那人一边说话,一边吃的欢快,丝毫没有减慢进食的速度。
再说了不少话,那个衣衫破烂的人不顾陈寻秋的反驳,强自离开陈府要去胡家帮寻秋把那个胡蝶小姐掳来。陈寻秋虽然有所阻拦,但那欲拦还就的表现确实不想要阻止这件事情,加上那人速度之快,陈寻秋也挡他不住。
一直等到三更,那个黑色的人影果然又回到了陈府。几起几落到了陈府的祠堂后,那人见了寻秋笑道:“来,你的媳妇我给你带来了。“说着话,那人将肩上用被子卷起来的胡小姐扔在了陈寻秋脚边。
起初或许陈寻秋还以为那人在开玩笑,当被子完全张开之后,里面果然滚出一个全身赤裸,被手绢捆绑住手脚和嘴巴的胡蝶小姐之后,陈寻秋整个人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之前那个如同乞丐的人又笑道:“你和你的媳妇慢慢玩,我就不打扰你们的好事了。“说着话,已经出了宗祠,并关上了门。走之前还说:“天亮前我来带她走,你只有两个时辰。“
躺在地上的胡小姐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寻秋看着也有点舍不得,将她抱到被子上,身子难免碰到胡蝶小姐的肌肤,让他激动的不行,一时间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看着胡小姐惊讶的神色,嘴里又呀呀咿咿的要说话,又怕解开之后她胡吼蛮叫惊醒了陈家人,陈寻秋才说:“你别乱说话,我就给你解开。“
看着胡小姐点了点头,寻秋才解开胡蝶口中的手绢。看着她赤裸的身姿,寻秋一个热血少年,难免有些邪念,就在解开的那片刻,双手竟搭在了胡小姐的胸脯上。胡蝶嘴上得了自由,骂道:“没想到你这个傻子倒学会了风花雪月的事情。“说着话,胡小姐曲起双脚在寻秋肚子上,用力便把他踢了开。
寻秋吃痛,也得了清醒,说:“你是我的媳妇,我怎么不能风花雪月了?“
这说话的声音,表情,甚至动作,与白天胡小姐看见的陈寻秋完全不一样,胡小姐也暂时忘了刚才寻秋欺负她的事情,一边将被子半垫半盖的遮住自己赤裸的身子,一边惊讶的问寻秋说:“你不是傻子?“
犹豫了片刻,陈寻秋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自己心里这个藏了十几年的秘密。终于,陈寻秋走到祖宗的牌位前,点了几只香,行完礼之后,终于说:“对,我不是傻子。“
胡小姐也不笨,躲在被子里面试图解开手上脚上的手绢,于是又问陈寻秋说:“既然你不是傻子,又为什么装成自己是个傻子?“
“恐怕你们都知道,我的母亲并不是原配,在口舌上难免不好听,也不遭陈家大公子的待见,所以我长成之后,母亲为了我们母子能在陈家不受欺凌,便让我装傻。如此,谁都不会在意我们母子,更不会有什么夺嫡的事情发生。“
“既然你不傻,刘老爷说你们秋城山上有野人你为什么会相信?“这些事情虽然对陈寻秋万分重要,但对于现在正准备逃走的胡大小姐而言,能算的上什么事呢!所以她又问了一句并不重要的问题。
陈寻秋看着陈家列祖列宗的灵位,仿佛内心充满了歉意,同时又因为自己装傻十几年没有任何发现而隐隐有些许骄傲,片刻之后才说:“第一是因为我们秋城的后山上确实住着一个人,再一点是因为我第一眼看见你真心觉得好看,当时我就想,如果这辈子能娶到你,我是该有多么的幸运。如果能和你结为夫妇,我做什么也都愿意。“
看着陈寻秋望向自己,胡小姐停下了手脚上的动作,听着陈寻秋的话,也觉得心里异样,但当下却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于是胡蝶又问陈寻秋说:“那你又为什么几次落入刘老爷手里,却又为什么逃脱之后反而自投罗网?“
“你父亲始终是个老爷,看他的样子平常也没有多做什么修为,所以当时瞧见你父亲下令开枪,我便拉着我的大哥进胡府,一是躲避枪火,二是好让我大哥劫持你的父亲逼迫他答应我们的亲事。后来发现你父亲因为我在刘老爷手里而不想答应,便脱离了刘老爷的控制,没想到你的父亲还是不答应,反而导致争斗越发惨烈。后来偶然发现总都埋伏在一旁,为了不让我父亲犯下更大的错误,便又回到刘老爷手里。“看了一眼胡蝶,寻秋又笑着说:”也是为了靠你近一些。“
此时的陈寻秋不仅说话逻辑清晰,声音也从那种傻傻地含糊变的清晰,一举一动果然有着大家公子的样子,不再像白天里那样的好笑。
“你就不怕你隐藏了十几年的秘密被我知道后告诉别人?就不怕你大哥和你爹爹因为你这种心机而陷你们母子于危难之中?“
“怕。“说着话,陈寻秋俯身在胡蝶脸庞上,双眼盯着胡蝶小姐那双美极了的眼睛。其实这样看陈寻秋,确实是不错的,棱角分明的脸庞,因为没有年月刻下的痕迹,皮肤稚嫩而白皙,双眼有神,是个惹人心扉的主,况且长的高挑,看着让人觉得值得依靠。当时的陈寻秋就这样看着胡蝶,嘴角微微上扬,说道:“但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也就不在乎其他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