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胡老爷问到陈寻秋,说胡蝶是怎么到了陈府的时候,寻秋说是他偷来的时候,话语中还有着装傻的成份,虽然这些语气、动作和行为骗过了在场的四位老爷,却骗不过胡蝶小姐。但胡蝶不知道的是那个帮陈寻秋把胡蝶劫持来的人究竟是谁。
说起那个人,也无非是个小的,俗气的故事而已。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喜欢一个富人家的女儿,后来另一个富人娶了那个富人家的女儿之后,穷人家的孩子就跟了过来。之后看着那个富人和他娶的那个富人家的女儿过的还好,于是想在那个孩子身上打主意,之后或是报复或者其他什么原因。看着陈寻秋傻,这只不过是个表象而已,所以那个穷人在陈寻秋眼里,是个可以利用的人而已,至于利用什么,稍后再说。
先说胡老爷把陈寻秋按在陈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一通指责,陈寻秋并没有反抗,甚至想着继续装傻下去。然而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胡老爷一通胡为之后,看见陈老爷并没有反抗,从腰里掏出一柄短刀,刀上虽然缠着布条,但这一刀如果对着陈寻秋的脖子砍下去,估摸着陈寻秋就没有了活路。
因为要瞒过总都大人,所以胡老爷早有准备,将刀缠上白布后藏在腰里,因为不确定陈老爷会做出什么个反抗,所以也算情有可原。然而,陈老爷从陈寻秋说出胡蝶是他偷来的之后,一言不发,甚至看着胡老爷准备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也不为所动。想必陈老爷如此绝情,就是因为今、昨两天对陈寻秋这个傻儿子彻彻底底失望透了,不仅丢了陈家的脸面,连名声也会被他丢的干干净净。
“住手。“
喊这句话的不仅不是陈老爷,甚至他还惊讶于胡蝶会喊出这句话来。当场的四位老爷都茫然的看着胡蝶,一脸错愕。胡老爷要杀的,可是玷污她名声的人,没想到却是她在紧要关头喊了住手。
“你疯了么?此人玷污的不仅是你的名声,更是我胡家的名声。你不为你自己着想,难道还要对胡家的声望不管不顾么?“
胡蝶毕竟一个小姑娘,也不知道该做何辩解,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番完整的言语来。倒是刘老爷站了出来,说:“我有一个建议,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办法挽回,不如就按之前的形式,你们两家结亲罢了。“这话说出来,陈老爷或许会同意,但胡老爷自然不会同意的,一脸责问的神情,眼里还透露着你是站在哪一边的怪罪。然而刘老爷又说:“这样一来,胡老爷把一个好姑娘平白无故的嫁给你陈家一个傻小子,最是不划算的。既然你们两家结亲,不如陈老爷就拿出那本《悬铁宝鉴》来。“
“不行。“陈老爷万分坚决,情愿死一个傻儿子也不愿意拿出那本秘籍,还说:“即便是杀了我,那本书也不能传给外人,更别说杀了这个蝼蚁一样的小人物。
一直趴在地上的陈寻秋听到这个话,内心的愤怒可想而知。双眼里面摸去了那种呆滞,顿时恶意满满。就在这个时候,胡老爷说:“那只有杀了这小子。“
刘老爷又打圆场说:“如此,也只能这么办了,只有杀了这个傻小子,才能保全你们陈、胡两家的声誉。“朱老爷也插话附和。
陈老爷早已经打定主意,如果真的是陈寻秋毁坏了陈家的声誉,那没有别的法子,只能杀了那个傻儿子,于是也默许了胡老爷的话。胡蝶小姐之所以阻止胡老爷杀陈寻秋,就是因为她知道陈寻秋并不是傻子,果然,她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陈寻秋站了起来,一双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手里拿着那柄昨天出门前陈仲秋送给他的匕首。“蝼蚁一样的小人物?“陈寻秋没有没有看着任何人,由于身形高大而低着的头颅,却被胡蝶看的清清楚楚,那两行热泪,当真如同火一般烧到了她的心里。大户人家在乎的事情,就是这么可笑,她可是清楚的很。什么当众不能笑出声,不能当众做出丢脸的事情,她不也是觉得无理取闹。想着陈寻秋能装做傻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倒也不失一个办法。所以陈寻秋此时此刻的心境,她倒是完全理解的。
而陈寻秋对面的四位大老爷,他们难道没有年轻过么?难道不知道大户人家的束缚比能享受到的东西更多么?当家之后能怎么办?换取别人的尊重与敬畏,不做一些想做的事情,是大户人家该付出的代价。至于他们的差异,是竟然听到了陈寻秋低沉的、井然有序的说话声,这个声音,不是之前那个傻陈寻秋能发出的声音。
四个大老爷如同木鸡一样呆立在陈寻秋前面,什么话都忘记了说。
“在你们眼里,人命是抵不过什么狗屁脸面的、声誉的和一本书的么?“
这个问题对于四位大老爷并没有值得回答的,或者他们还在惊讶于陈寻秋竟然说出了不是一个傻子能说出的话,所以四个人都没有说话,甚至离陈寻秋最近的胡老爷还退了两步。
“在你们眼里,人命就如同蝼蚁一样可以随意践踏么?“
对于四个家族而言,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因为他们有权、有钱,就是践踏人命的条件,无可违拗。“你……“陈老爷原本想问说,你不是傻的?想想又忍了回去。
如同陈老爷生气的时候听到陈寻秋的声音更生气一样,陈寻秋此时听到陈老爷的声音也更加生气,突然抬起头来,喝道:“怎么?我不是傻子你很失望是么?“
看着陈寻秋锐利的双眼,陈老爷感觉到自己的心简直如同刀在割一般。曾几何时,他多么希望这个相貌英俊、身形高大的儿子不是傻子,那样,陈家不是又有一个倍有面子的主事么。对于这两天的生气,陈老爷不正是因为自己的儿子是个傻子么。陈老爷连连摇头,否认着陈寻秋的误解。
“就是你的自负、自私,才让我不得不装了十几年的傻子。为了好好的做你儿子,我装作傻子一样的讨你欢心,现在你要杀了我,还要像蝼蚁一样杀了我,是么?“陈寻秋没有很大声的说话,反而让在场的几人更加胆战心惊。那可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居然露出那种震慑人心的险恶目光。
陈老爷依旧没有说话,或者说更不说不出来,十几年的朝夕相对,自己却没有看出来自己的儿子不是傻子,这份自责,催使着他只能不断的摇头。
“胡家。“说着话,陈寻秋竟然拿着匕首在自己的左脸上划出一道口子,顿时鲜血直流。“刘家。“陈寻秋又在脸上划出第二道口子。“朱家。“说话间,陈寻秋在自己的脸上划出第三道血口。在场的四位老爷见惯了死伤,但是看着陈寻秋脸上的鲜血从刀口渗出来依着他的脖子流到他的胸前浸湿了胸前的衣衫,依旧如同身处寒冬,全身冷的发抖。陈寻秋将刀换了个地方,准备划出第四刀,然而看着陈老爷终于湿润的眼眶,陈寻秋不知如何是好,最终还是没有出手,只最后说道:“这个伤口,是你们伤害我的,今后,你们三家将会用全部的性命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