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商破愣了愣，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但他马上就明白并非这样。
因为无数条触手纠缠着从那枯萎残躯中窜了出来。
舞动，缠绕，凝聚。
成人！
一个俊逸无比的人。
或者说……
仙神！
祂悬于半空，身姿挺拔，双目微阖。
仰着头，似在感受什么。
缕缕常人看不到的，似真似幻的雾气，从商破身上，从那对母女身上，从银杏树上，从地底的虫子身上，从远处围观的人身上飘出，没入祂的体内。
而后祂双目猛然睁开！
耀眼，暴虐，混乱，无序，罪恶，恐怖，仿佛一切不详，一切灾难，一切怨恨交织在一起。
交织为一颗名为毁灭的种子。
再以绝望浇灌。
神低垂头颅，一手指天。
此刻从太空望去，整颗地球，从北回归线至南极洲，从昆仑山脉到好望角。
四大洋，七大洲。
所有地方。
不论是刚刚出生的婴儿，还是垂老矣矣的老人，不论是虫群还是嫩草，不论是冬眠中的巨熊还是入海的旅鼠。
所有生灵的身躯，皆冒出了缕缕似真似幻的雾气。
飘上天穹，没入地面，向祂涌来。
商破震惊无比的望着祂，不自禁的问道：“你，你是谁？”
神对他回以淡漠的目光，像在看他，又不像在看他。
接着用嘶哑，狂躁，平静，优雅，引人堕落，仿佛包涵所有原罪，所有矛盾的集合之音轻轻道：
“恶不息，我生不止。
我为恶之集神。
我名……
大孽。”
商破一脸懵然的瞪大双眼，看起来他已经完全被高贵的神给吓坏了。
‘恶不息我生不止……
只要还有东西干坏事，这狗日的就不会死吗？！
怪不得老子干死它这么多次，它都能复活。’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高高在上的神又发声了。
“凡人。
你……不错。
我每消亡，皆会于复归时。
凝聚更多的孽。
你使我消亡多次，对我的帮助是莫大的。
于是。
我准许你做我的驹狗。
跪地吧，向我臣服。”
神被触手托举，缓缓来到商破身前，将手放在他的头顶。
“我会让你长成骏马，被我骑乘。
我会将你练成好犬，为我打猎。
这将是你一生的荣耀。
在未来……
这将是人类最大的光荣。”
“……”
听到这，商破身躯激动的颤栗起来，暗淡无光的双目紧盯住神英俊至极的脸庞。
仿佛看到了信仰。
可他的眸子里却无论怎样都无法凝结出哪怕一丁点炽热而虔诚的光芒。
最终。
商破放弃装出来的一切表像。
仰首注视神明。
“你说你不会死，但经过刚才与你的战斗，我明白了几件事。”
“哦？”神灵一愣。
就在这瞬，一只蓄力已久的怒拳疾速在祂瞳孔放大。
砰！
神的头颅猛地往后一仰，带出一溜粘液。
商破趁此良机，迅速扯下大衣扔向祂的面颊阻挡视线。
而后拖着长矛向后飞退，拉开距离。
“我用爆炸第一次干死你后，你没有直接起来。
而是等了几分钟。”用话语吸引神的注意力间，商破长矛一攮，刺入神的肚腹，顺势一划，将其拉出一条大口。
黑红液体混着诡异肮脏的肉块状物喷涌而出。
“那几分钟，说明你的复活，需要时间。
而这时间，想来就是你在凝聚身躯与力量。”矛尖划到神的侧腹，贴着祂的腰肋，猛然往上一挑。
割飞了一条洁白入玉的臂膀，顺便挑落大衣。
“那时，我轻易用刀剁下了你的四肢与脑袋。
你连反抗都没有。
也就是说，你的力量会在消亡时散去，复生时重新凝聚。
刚刚，我又把你干死了。
你这新凝聚出的身躯，还没有太强大的力量。
强度更是不会比豆腐多多少。
所以……”
矛刃扬起，神的双眸中还带着些许茫然。
下一瞬！
刃如半月之流影，刹那横过祂颈间。
“你是注定被我屠杀的神明！”
头颅飞滚。
神的身躯轰然倒塌。
但仅零点一秒后，祂又由触手托举着长身而起，腹部被商破割裂的裂痕扭曲蠕动，凝结成一只大嘴，用浑厚嘶哑的声音嘶吼道：“凡人啊，你所言无错。
但你之智识终究有限。
须知世间恶永无止尽。
而恶不止，我不止。
你能灭杀我一次，两次，三次。
但对我来说。
一切杀掉我的，只会让我更加强大！
就像原本的我只能依附于生物体内，没有智慧，没有思想，通过散发邪念影响他自身为恶，来被动获得力量。
但你杀掉我数次后。
现在的我却获得了智慧，获得了思想，且能够独立出现。
并可感受到整颗地球的恶孽，主动攥取。
此刻的我，连真神亦无法灭杀！
更何况你区区凡人。
放弃吧。
臣服于我。”
商破嘴角一扬，轻笑道：“是这样吗？”
随即矛刃猛然竖劈，将神斩为两段，祂的新身内甚至没有骨骼，强度比普通人还不如。
“我活到现在，第一次见到你这种超常的东西。
我不清楚你是怎样出现的。
也不明白你的生命原理。
但我知道，你受到如砍掉脑袋这种程度的伤害时，竟然会死掉！
再加上之前说过了。
你每次复生时，都会有一个凝聚力量身躯的时段。
这个时段里，你羸弱无比。
所以我不需杀你，只需让你一直让你受到和砍掉脑袋差不多的伤害。
之后警察来了，再由他们让你一直受到这种伤害。
比如在你身上建一个焚化炉之类的东西。”
又是半秒不到，数只触手从祂残躯上蠕动生出，凝成一张大嘴，嘶哑问道：“什么意思？”
商破惊愕了一下，而后一个横劈把祂斩成数块，用矛尖指着祂的碎块失笑道：“还不明白吗？
也对。
世间大部分恶都是因愚蠢犯下。
你是恶的集合体，自然也是愚蠢的集合体。
傻一点，也正常。
那么智障神，意思就是：
你将永远处于羸弱的消亡态，直至宇宙寂灭。”
“？！”
自以为自身永远不死的神终于有些焦急起来。
实际祂确实不会死亡，但一直处于消亡态，和死亡又有什么区别？
